祈然哂然一笑,似是對那如有實質的目光視而不見,橫劍指地,朗聲道:“蕭逸飛,來做最後的了斷吧!沒有別人,只有……我和你!勝敗無論,不死不休!”
“若是我死了,步殺和冰依自然會帶著我的屍體離開,從此再不對你做任何報復。若是你死了,我會將你與冷清雅合葬在一起,了你一生心願!”
“好!好!果不愧是祈然!先機佔盡,氣勢絕倫。”蕭逸飛忽然大笑起來,那笑竟是豪邁非常,沒有一絲陰鬱,他探手懷中,眼前紅光閃過,血簫已然入手,只聽他道:“如你所願,我們父子……就來做最後的了結!”
祈然回身看我,如海深的藍眸中盡是波盪的歉意和深情,還有……無堅不摧的自信。
我無奈一笑,卻異常堅定地道:“放心吧!我會乖乖等你回來,不會惹是生非的。”
祈然把目光移向步殺,只一瞬,步殺點頭,神色淡漠地道:“我會保護好她的。”
祈然固執地糾正:“是你們。”
步殺一愣,隨即眼中露出露出笑意。我卻已低頭笑個不停,祈然走近兩步,輕輕抱了抱我,然後轉身離去。
天空中陰沉沉的看不到太陽,山裡的風有些冷,我靜靜地看著祈然一步步走向前的背影,心裡卻在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和步殺還會活下去嗎?隨即笑笑,又覺無意義,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遵從心的選擇也就是了。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用心地觀看一場高手間的對決,而且清楚的知道,過了今天以後,我的武功就會跨越一個新的高檻。我想,這也是祈然帶我和步殺前來的原因之一吧。
劍氣鋒芒,祈然一個縱身,率先進攻。蕭逸飛卻是面色不變,靜靜佇立在原地,如刃的劍氣及體而來,令得他衣衫迎風鼓脹,獵獵作響。
本就極快的身形彷彿倏然又加快了幾分,我只覺眼前一花,兵刃交擊聲已經短暫響起。遠遠看去,一簫一劍來去糾纏,輕柔靈動,宛如蓮花盛開。仿似兩人倒象在互結手影,而非生死相搏。然而,只要望見兩人凝重的面色,眼中森寒的殺機,以及四周繚繞如有實質的糾纏真氣,就知雖只是短短几招,卻已是性命相搏。
纏鬥了這等時刻,終於再度傳來兵刃相擊,拳掌相交兩聲巨響。一藍一白兩個身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退出去。
我還來不及驚呼,兩人的身形卻已在半空中雙雙頓住,竟凌空停滯了半晌,隨即如翱翔天際的飛鷹般直竄而起。
矯若遊龍,翩若驚鴻,我瞪大了看著祈然施展逍遙遊劍法的第一招——如魚得水,明明是同一套劍法,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來,竟會有如此大的區別。只見他長劍橫指,身體在半空中也不借力,縱身一個旋轉翻騰,人已與蕭逸飛擦身而過,劍卻仍滯留在後方,蕭逸飛面前。轉身、斜刺、直挑,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蕭逸飛卻是不慌不忙,身體在空中微微後仰,以精準無比的毫釐之差堪堪避過那一指長劍。隨即卻是餘勢未盡,上身在幾不可能的情況下扭轉傾斜,腳下如履平地,竟是凌空踏地再度躍高,血簫鋒刃打了個近三百六十度的彎,直削祈然後頸項。
幾根斷髮自空中緩緩飄落,我大口喘著氣,只覺這一輩子的驚險加起來還不及祈然這短短的幾分鐘,印著深深指甲痕跡的手心攤開來,全是冷汗。
我抬頭看著如遺世獨立般傲立在百丈高樹頂端的兩人,陰暗晦沉的天空伴隨著滲涼的微風降下綿密雨絲。兩人的身形臨風搖晃,衣袂飛揚,遠遠看去,那一藍一白兩道身影在細雨濛濛中,既是縹緲如幻的仙謫之身,又是睥睨天下的無邊氣勢。
“祈然會輸嗎?”當聲音發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竟帶了一絲顫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冰涼雨絲的沁入。
背上有溫熱融融的真氣侵入,立時緩解了我體內的寒意,只聽步殺沉沉的聲音傳來:“不知道,只能……相信他。”
我笑笑,心裡立時安心了不少,這恐怕是步殺僅能說的安慰之言了吧,但不知為何,卻是尤其讓人信服。
兩人身形一動,踏著柔軟的樹枝在空中幾個交錯,彷彿一藍一白兩道光影纏繞在一起,旋轉起來。速度由快而慢,兵刃交擊聲由間斷至連續,纏鬥的身影再無法輕易分辨出來,無論我如何瞪大了眼睛,也不能象剛剛一般看清每個動作。
步殺的眼中終於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夜幕般黑沉的雙眸閃著熠熠銀輝,一瞬不瞬緊盯著殺氣縱橫的樹梢頂端,目中透出渴戰的激昂和焦慮的憂心,垂在身側的雙拳一一握緊。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