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不料給武士敦一頓義正辭嚴的大罵,登時有如一盆冷水澆頭,令他氣焰頓消,他自以為是“聰明機智”的事績,在別人眼中,卻只是把他當作一條糊塗透頂、助紂為虐的狗奴才。他第一次想到了正義與邪惡的分野,想到了在人生的道路上的大是大非的問題,可是這已經太遲了。
在眾人憤怒的目光注視之下,朱丹鶴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或許是我錯了,嗯,我是個狗熊,我竟然是個狗熊麼?”兩眼翻白,口葉泡沫,當真像一條狗似的死去了。
武士敦道:“可怕,可怕!”停了一停,接著對旁邊的兩個丐幫弟子解釋道:“可怕的不是朱丹鶴,而是我們太過精神鬆懈了。應該懂得:暗藏的敵人,沒有拿著刀槍的敵人,比拿著刀槍與咱們廝殺的敵人更為可怕,更應防範。”
丐幫弟子都是心頭沉重,朱丹鶴之死令他們如夢初醒,想到許多從未想過的事,武士敦緩緩說道:“朱丹鶴混進本幫,這固然是一件壞事,但也未嘗不可變為一件好事。經過這個教訓,我們總可以變得聰明些了。”
黃昏時候,天氣忽然起了變化,雷鳴電閃,來了一場大雷雨。武士敦笑道:“好,這場大雷雨正好沖洗了我心頭的積悶。”
柳元宗也笑道:“這場大雷雨真是來得合時。山上的大火可以不致成為災禍了。一場大雨之後,道路泥濘,完顏長之要想調集大軍趕來,也勢將受到阻礙了。”
這一晚柳元宗目不交睫,整整忙了一晚,替受傷諸人拔箭、敷藥、療傷,幸喜這些人都是有武功根底的,柳元宗的醫術又極高明,到了第二大,所有受傷的人病情都有好轉,在同伴照料之下,陸續離開。人雷雨過後,這一日天色很好。
武士敦與雲紫煙最後也走了。蓬萊魔女勸公孫隱道:“師父,你也不宜再留在家中了。”公孫隱茫然道:“我去哪兒?我不想變作你們的累贅。”
柳元宗道:“我倒想到一個最好的去處。陽穀山光明寺的明明大師是我的好友,也是你的好友,咱們到他那兒,你可以安心靜養,我也可以得到機會,咱們三個老頭兒相聚相聚。”
公孫隱道:“好倒是好。只是清瑤與谷涵的婚事如何?我本來想在家裡替他們舉行盛大的婚禮的,如今卻是不能夠了。咱們躲到明明大師那兒,難道叫他們在和尚廟裡成親麼?”
蓬萊魔女面上一紅,說道:“師父,我們並不急於成家。”公孫隱笑道:“你還沒有問過谷涵啊,你不著急,你怎知他不著急?谷涵,你已經等了她許多年了,倘若再岡我的原故,耽擱你們的婚事,我心也有不安。你看,如果——”公孫隱的意思是,如果華谷涵想要成婚,如果不嫌婚禮草率的話,那就多留一日,讓他們成了婚再走。
華谷涵笑道:“我已經等了這多年了,再等一些時日,又有何妨?乾爹,我們等你身體好了,再來給我們主持婚事,那不是喜上加喜麼?”
公孫隱苦笑道:“我這半身不遂之症,恐怕是不會好的了。不過現在成婚也確是草率一點,那就先離開這裡再說吧。谷涵,你還未成親就很聽瑤兒的話,這,我倒是很歡喜的。”
蓬萊魔女道:“我身為綠林盟主,這一年多來,卻是東奔西走,未曾回過山寨,綠林中的事務,也很少過問,雖說有個玳瑁代勞,我也應該回去了。”言下之意,是以公事為重,兒女之情不妨暫擱的意思。
公孫隱哈哈笑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本是男予漢的抱負,難得你是女於也有如此抱負,就聽從你自己的意思吧。不過也不能拖得太久了。”
柳元宗道:“當年我也是半身不遂,現在雖然走路還是不大方便,但總是可以走了。對治療半身不遂之症,我多少有點心得。聽說明明大師新近練成了一項無上神功,咱們三個老頭兒聚在一起切磋內功心法,說不定對你的復原可以加快許多,用不著像我這樣久的。咱們可以一年為期,到時候不論你是否已經完全恢復,我都陪你到瑤幾的山寨去,替他們完婚。公孫大哥,這樣辦,你不必再擔心事了吧?”
公孫隱喜道:“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好,咱們走吧。”
蓬萊魔女早已替師父收拾好了東西,包括他一生心血的武學著作在內。於是一行四眾,便即登程。仍然由柳元宗揹負公孫隱。
公孫隱離開老家,頗有感觸,說道:“我隱居采薇村已將近二十年了,足跡不出首陽山外。當年我是為了不肖之子,心灰意冷,這才不問世事的。不料我不管外間之事,外間的事卻要管到我的頭上。我只恨我當年沒有早早處置那個畜牲,到頭來幾乎給他害得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