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吸了一口涼氣,尋思:“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柳清瑤今日竟要喪身魚腹之中?”
心念未已,在風浪中忽又聽得叮叮的鑿木之聲,蓬萊魔女大吃一驚,俯身察看,只見船艙已裂開了一個小孔,江水歸泅流入。蓬萊魔女大怒道:“下三流的小賊,不敢明刀明槍的交戰,卻來用這等卑鄙的手段!”
那艄公露出頭來,哈哈笑道:“你要明刀明槍的交戰嗎?那就下來吧!咱們是各展所長,你不怨水陸兩路的本領沒有學全,卻來怪我!”蓬萊魔女氣得柳眉倒豎,忽地拂塵一指,暗運內功,幾根塵尾如箭射出,但江中風大,那艄公人又機靈,見她拂塵一起,連忙又沉入水中,饒是如此,也仍然一根塵尾,從勁風中飛來,刺了那艄公一下,刺著的是艄公尚未完全侵入水中的耳朵,幸而勁力已被風力對消,猶如強弩之未,但艄公的耳朵也似被刊針穿過一般,那艄公猛的遊開,叫道:“哎喲,好厲害!”從此潛入水中,不敢再在船邊露頭。
艄公兩夫妻加緊在船底刺鑽,船底板裂開的小孔漸漸擴大,片刻之間,船艙中已一片汪洋,船身漸漸下沉。蓬萊魔女氣極怒極,心道:“我縱喪身魚腹,也得洩一洩這口怒氣,絕不能計你們如此洋洋得意。”就在此時,一個浪頭打來,蓬萊魔女猛的腳跟一旋,藉著那股風力,因勢利用,將船身打了個橫,離開了原來的位置。蓬萊魔女抓緊時機,運足了十成享力,向水而一拍。這一拍登時令得波翻浪湧,只聽得悶雷似的“哎喲”一聲,原來那艄公正在船底,船身盪開,他未普及時遊開。被蓬萊魔女的掌力所震,在水底暈了。小船被風浪震撼,下沉的速度更加快了。那婦人托起她的丈夫,用“蹬水法”遠遠地離開了小船,向對岸游去。到了估量蓬萊魔女暗器決計打不到的地方,這才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罵道:“算你這魔女夠狠,就讓你和長江的大魚鬥狠吧!便宜了你,不需再買棺材啦!”
小船漸漸下沉,但天色卻有好轉,本來是陰霾四合的天空透出了陽光,江心泛起一片金碧,耀眼生輝。片刻間,風勢緩和,波瀾不興,水平如鏡,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日暖風和之下,長江景色,壯麗無情,可惜蓬萊魔女已到了生死關頭,哪還有心情欣賞?艙中已滿滿是水,蓬萊魔女鞋襪盡溼,水還在不斷的灌進來,漸漸浸到了她的腰部,溼透了她的紫羅裙子。蓬萊魔女心頭一片冰涼,尋思:“難道我就柬手待斃不成?”
心念未已,忽見上游現出一片帆影,有一隻大船正自向這邊駛來。蓬萊魔女有如困在沙漠中的旅人,突然碰到了駱駝隊經過,這一喜非同小可,連忙運一口氣,以“傳音入密”的內功,將聲音遠遠送出,叫道:“快來救人哪!”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叫人救命,想到自己縱橫江湖,今日卻看了兩個小賊的道兒,要叫人救命,不禁又是歡喜,又是慚愧。
那隻大船越來越近,但在距離還有二三十丈之外,忽然停止,只見那艄公的妻子拖著她的丈夫,已游到船邊,船上何個人哈哈笑道:“韓三娘子,你們夫妻倆怎麼弄得如此狼狽,”那婦人跳上了船頭,將丈夫放了下來,向蓬萊魔女這隻正在沉下的小船一指,縱聲笑道:“我當家的雖然吃了點虧,但畢竟也弄翻了大名鼎鼎的蓬萊魔女!”
蓬萊魔女不由得又是驀地一驚,想不到那船上的人,竟是和艄公夫婦一路的,這一來當真是求生的希望也斷絕了!
船頭上有個黃衣漢子,年約五旬,目光炯炯,蓬萊魔女在小船上掙扎的情狀,已盡人他的眼中,他哈哈一笑,拈鬚說道:“二哥端的是神機妙算,這魔女果然自投羅網了。不錯,你們吃點虧可算不了什麼,你瞧,這魔女比你們還要狼狽!”那婦人道:“舵主你這隻船可別要再靠近了,那魔女的確是厲害得很呀!”黃衣大漢笑道:“韓三娘子,你們夫妻倆也算是長江一霸,怎的今天卻給這魔女嚇破了膽了?我倒想會會這位大名鼎鼎的魔女,試試她的功夫呢。”那婦人道:“老爺子,這又何必——”那黃衣漢子笑道:“你的話也對,咱們只是要把這魔女弄到手中,可犯不著在這時候和她爭強鬥勝。韓三娘子,你扶你當家的進艙去歇歇吧。等下待我把這魔女拿來,博大家哈哈一笑。”
那黃衣漢子估量了一下距離,將船再駛前數丈,哈哈笑道:“柳清瑤,你不用害怕,等你喝飽了江水之後,我自會救你。”隨即吩咐手下道:“你們準備下水救人,但時候可要拿捏得準,等她溺得差不多了,最好是半死不活的時候,才把她救上來。不可太早,也不可太遲,咱們要拿活的,可別讓她送命。哈哈,這樣美貌的姑娘,若是做了魚腹的點心,這不太殺風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