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看得入神。
周氏快步進來,道:“老太君,我聽說他們兄弟兩個送家書回來了?”
周氏來得匆忙,外頭又熱,她的汗水沾溼了額髮,不見平日裡的端莊穩重。
吳老太君知他心情,指了指杜雲蘿:“喏,在你媳婦手上。”
杜雲蘿趕緊把信交給了周氏。
周氏捏著信紙,雙手微顫,待看完了,緊抿著的唇才鬆開些,往上彎了個淺淺的弧度:“都是好樣的,這份英勇果敢,對得起老侯爺,對得起他們父親叔伯。”
吳老太君眸色深深:“定遠侯府的榮耀,都是馬背上打出來的,自當一馬當先。”
杜雲蘿的心重重一跳。
她記得穆連瀟戰死後吳老太君和周氏的悲慟,亦見過徐氏和陸氏的眼淚。
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傷心和痛苦,可她的記憶裡,她從未見過她們眼中流露出過後悔和懼怕。
支撐她們的是心中的驕傲和信仰。
杜雲蘿突然想起從來吳老太君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老太君說:“作為將門的女人,就要有父親、丈夫、兒子一去不回的覺悟。”
定遠侯府不需要懦夫,也不需要懦“婦”,世襲罔替的爵位,必須要用膽略去換,即便是付出生命馬革裹屍,也是榮光。
戰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給定遠侯府幾代忠烈抹黑。
吳老太君一直都是這麼教導子弟們的。
杜雲蘿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堅強的吳老太君,在知道老侯爺和兒孫的死的真相的時候,會是如何心境?(未完待續。)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家書(月票280+)
練氏拿著穆連誠給他們夫妻和蔣玉暖的信回去了。
家書讓她心情舒暢,連之前耿耿於懷的巡夜事體都拋到了腦後。
周氏開啟了穆連瀟給她的信。
杜雲蘿自不會湊過去看,她只是觀察著周氏的神情。
周氏的嘴唇含笑,眸中幾分擔憂幾分心疼幾分自豪,那是母親看到兒子成長時才有的神態。
就像杜雲蘿曾經見過的,甄氏看杜雲荻家書時的模樣。
杜雲蘿伸手取了屬於她的家書來,以目光描摹著信封上的字。
從前,穆連瀟出征在外,也會經常寄家書回來,杜雲蘿心中鬧脾氣,拆開看過了就扔在一旁。
好在,錦蕊細心,一一都幫她收了起來。
在穆連瀟死後的歲月裡,杜雲蘿就是靠著這些家書寄託哀思,對著信上的字型一筆一劃地寫、一筆一劃地練。
她有大把大把無處消磨的時光,她能把穆連瀟的字模仿得誰都分不出真假,可穆連瀟不在了。
而現在,一切都不同。
杜雲蘿拆開了信,還未看內容,只是想到了穆連瀟,她就覺得,那信中的墨香味都變得繾綣起來。
抬眸悄悄看了吳老太君和周氏一眼,見她們沒有盯著她,杜雲蘿才低著頭看信。
因著是給她一人看的,這封信的內容和剛才的大不相同。
說了邊疆那與京城截然不同的風光,說了巡視時偶然抓到的野兔,說了被城中奔放的姑娘追著跑的鳴柳……
也說了他穿著她親手做的中衣,親手納的鞋墊,合身又舒服。
還說了他想她了,很想她。
僅僅只是信上的幾個字,就叫杜雲蘿的耳根子都燒了起來,唇角笑意掩都掩不住。
她拿信紙擋著臉,心虛地探頭又去看吳老太君和周氏,對上吳老太君的目光,杜雲蘿趕緊垂了眼簾。
“這孩子!”吳老太君哈哈笑了,“連瀟給你寫什麼了?叫你慌成這樣。”
周氏亦望了過來,目光溫柔,笑道:“小夫妻兩個膩膩歪歪的,我們當長輩的才不看哩。”
這下,杜雲蘿連後背都燙了。
她臉皮厚歸厚,可也沒厚到在吳老太君和周氏跟前,還能鎮定自若的“膩膩歪歪”。
吳老太君揮了揮手:“行了,不笑話你了,回去躲起來慢慢看。”
杜雲蘿起身告退,在吳老太君和周氏的笑容裡,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落荒而逃”。
待回到了韶熙園,那如坐針氈的感覺才散了。
沒留人在跟前伺候,杜雲蘿掏出懷中的信封,從中取出被她收回去的信,歪在榻子上又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不知道邊疆的風光到底有哪裡不一樣,沒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