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瞭然地點了點頭。
定遠侯府連字輩唯一的姑娘,又有鄉君封號,在普陀山陪了皇太后三年,穆連慧這樣的條件,嫁得低了,練氏不滿意,可嫁得高些或是門當戶對,如今還剩下幾個合適的?
話說回來,練氏想靠穆連慧的婆家給穆連誠添些底子,自然是要選王侯將相。
可李欒是生生叫穆連慧自個兒推出去的,得罪了皇太后,李豫那裡的路也就絕了。
再往下數,年紀匹配的,到底少了些。
杜雲蘿琢磨著練氏要煩上一段時日了,反倒是穆連喻的婚事還好處理些。
她記得,前世的這個夏天,穆連喻的岳家就定下來了,門第算不上多高,與練氏孃家那兒勉強算得上沾親帶故,等於是練氏的“自己人”。
杜雲蘿正思忖著,見穆連瀟從淨室裡出來,她便把那些心思暫且拋到了腦後。
穆連瀟的頭髮溼漉漉的,一面拿著帕子擦拭,一面問道:“雲蘿,皺著眉頭想什麼呢?”
杜雲蘿抿唇抬眸看他。
連翹暗悄悄退了出去。
杜雲蘿見那簾子晃動,她不由勾了唇角,起身拉著穆連瀟坐下,接過他手中帕子,仔細替他擦乾。
穆連瀟的頭髮隨了周氏,髮絲又細又直,不用怎麼打理,就能梳理開。
不似杜雲蘿的長髮,軟雖軟,卻總纏在一起,女人家梳頭樣式多,一日下來,總要費些工夫才能打理好。
杜雲蘿羨慕穆連瀟的頭髮,聽穆連瀟又問了她一回,她便道:“在想清明後,世子到底有沒有空陪我回桐城。”
穆連瀟挑眉,他是應了吳老太君,可四月裡到底得不得空,他其實也說不準。
他畢竟是吃著朝廷的俸祿,皇命為先。
穆連瀟微微往後倚,背靠著杜雲蘿,抬頭看她:“你想回去?”
杜雲蘿沉默,半晌還是實話實說:“想的。前回從桐城回來時,祖父剛剛能開口模模糊糊說幾句話,他說,他知道你到過甄家,可惜他病著,沒親眼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模樣的,我答應他了,往後跟你一道去看他。”
杜雲蘿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她沒忍住,透了幾分哭腔。
偏轉過頭,吸了吸鼻子,杜雲蘿扯出個笑容來:“還是要你得空才好……”
穆連瀟抬手,輕柔包裹住杜雲蘿的手,帶到唇邊啄了一口。
他知道她懂事,所以愈發心疼她。
而杜雲蘿對甄老太爺的思念,叫他不禁想起了老侯爺。
穆連瀟是由老侯爺教導的,教他習武,教他認字,他記得第一次被祖父抱著策馬馳騁,他也記得祖父握著他的筆桿一筆一劃教他橫豎撇捺。
他總想著要替祖父做些什麼,他也在力所能及地做,可他終究沒有全部做完。
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不行。
子欲養而親不待,他的祖父、父親,都不在了,他們沒有看到他建功立業,看到他迎娶嬌妻。
這樣的遺憾,他想越少越好。
桐城那裡,甄老太爺的身子雖有邢御醫照顧,可畢竟得過偏枯之症,往後的事情說不準。
若今年不去,等上一年兩年的,興許……
他不希望讓杜雲蘿哭著後悔。
“我儘量。”穆連瀟道。
杜雲蘿笑著點了點頭。
這三個字簡單,但杜雲蘿很快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了。
穆連瀟越發的早出晚歸,他很忙碌,除了夜裡相擁而眠時說上幾句話,其餘時間,兩人連交談的機會都沒有了。
杜雲蘿清楚穆連瀟的難處,自不會抱怨,從周氏手中慢慢接管了長房上下事務,空閒時便納鞋墊做中衣,日子踏實極了。
這日去柏節堂裡請安,便陪著吳老太君用午飯。
芭蕉擺了桌,杜雲蘿扶著吳老太君坐下。
老太君執筷,剛想下筷,轉頭又看芭蕉:“今兒個是元安媳婦生辰吧?”
芭蕉思索著道:“是四太太生辰。”
“使人去廚房裡問問,長生面可有送過去了?別稀裡糊塗地給忘了。”吳老太君吩咐道。
芭蕉應下。
待用完了飯,回話便來了,說是已經送過去了,叫老太君放心。
吳老太君點頭,嘆息著想與杜雲蘿說什麼,可最終還是一字未吐。
等杜雲蘿回去了,吳老太君便讓單嬤嬤隨她去了小佛堂。
單嬤嬤點了香,吳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