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完整的話。
帳篷外頭有人傳話,雲華公主一把甩開綠淳,轉身坐回了榻子上。
一名四十多歲的內侍進來,見了裡頭狀況,他面不改色地低下了頭,規矩行禮,仿若他根本沒有留意到此處的“不尋常”一般。
這是個人精,杜雲蘿只看他這個表現就知道了。
“今日看著馬廄的是你?說吧,去哪兒躲懶了?”雲華公主看也不看那內侍,閉著眼睛問道。
內侍恭謹道:“回公主話,今兒是奴才看著馬廄的。原本還有兩個人,馬匹都被主子們牽走了,就剩下幾匹,就成了奴才一個人了。奴才不敢躲懶,只是……”
“只是?”雲華公主輕蔑地笑了。
“公主,人有三急……”內侍放低了聲音,雖是合情合理的由頭,可在公主面前說這些,到底是怕衝突了貴人,內侍提了一句,趕緊略過,道,“奴才回來的時候,有瞧見一個宮女從馬廄邊上過去,神色匆匆,奴才看著怪異,便問了她一聲,她說是耳墜子掉了正在尋,奴才想幫著一塊找,那人卻說找不著就算了,主子跟前離不了人,就急忙走了。奴才當時也就沒放在心上,等公主使人來問話,奴才才想起來這一茬。”
雲華公主聽完,緩緩睜開了眼睛,道:“宮女?你認得嗎?”
內侍搖頭:“奴才就是個看馬的,貴人身邊的姑娘們,奴才不認得哩。”
雲華公主揉了揉太陽穴,睨了南妍縣主與杜雲蘿一眼。
南妍縣主垂著頭,沒瞧見公主動作。
杜雲蘿見此,也就接了話過去,問道:“穿戴如何?模樣如何?”
“姑娘這麼問,奴才也……”內侍猶豫著,“奴才這樣的身份,哪裡能盯著姑娘們的臉看呀,就記得是穿了粉色的褙子,說話聲音有些尖……哎,對了,她說掉了耳墜子,奴才就大膽往她耳朵上看了一眼,她一隻耳朵上戴著的是梅花、玉梅花。”
話音一摞,綠淳和青煙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內侍不懂首飾說不明白,她們兩個一聽就知道了,白玉梅花耳釘子,那是朱芊最喜歡的了。
雲華公主看著兩個宮女,道:“你們知道?”
青煙抿了抿唇,綠淳剛才就叫公主嚇壞了,朱芊的名字也已經出口,此刻乾脆老實交代:“是朱芊,朱芊有這麼一對。”
雲華公主吩咐道:“南妍,帶著他去認人。”
南妍應下,領著內侍去了。
雲華公主揮了揮手,道:“雲蘿,我吃了酒暈得慌,後頭的事兒你看著來吧。”
說是看著來,可杜雲蘿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雲華公主肯定不高興,只好問綠淳道:“你剛才就說了朱芊吧?”
綠淳低伏下身子,顫聲道:“是。”
應了這一聲,卻沒有等到杜雲蘿半點反應,綠淳知道,這是杜雲蘿在等著她自己往下說,她硬著頭皮,道:“上午時,奴婢在後頭河邊遇見過朱芊,她有些慌亂地洗手,奴婢在她身上聞到些許酒味。”
“你鼻子倒是靈驗。”杜雲蘿淡淡道。
綠淳縮了縮脖子,又道:“朱芊對縣主嫁給瑞世子的事情耿耿於懷,說是縣主背叛了公主對她的信任,置公主於不顧。”
綠淳一面說,一面留心看著雲華公主的神色,見公主渾然不在意,她多少鬆了一口氣。
杜雲蘿瞧在眼裡,知道綠淳這一說法是避重就輕了,真實的理由是穗雨所說的那樣,南妍出嫁後,公主變得很難伺候,底下人小心翼翼之餘,也難免怪上了南妍。
帳篷裡靜了下來,直到南妍縣主把朱芊帶回來,才打破了平衡。
朱芊一雙眼睛晶亮,慌亂如小鹿,她看向綠淳,綠淳卻低下了頭。
簾子被一把掀開,穆連慧進來,看了兩眼,笑了:“呦,這是找到人了?”
朱芊上前兩步,在青煙身邊跪下。
南妍縣主道:“公主,內侍說,他見到的就是朱芊。”
雲華公主睜眼,她手邊夠不到什麼尖銳的東西,就從攢盤裡抓了一塊綠豆糕,朝著朱芊的面門砸去。
朱芊不敢躲,好在是塊點心,饒是公主用了勁,也不痛。
杜雲蘿問道:“自己說吧,哪裡弄的酒,怎麼動手的?”
朱芊一臉詫異,搖頭道:“奴婢聽不懂姑娘的意思,奴婢是去了馬廄,可奴婢是丟了耳墜子去尋的,遇見了那個內侍而已,旁的事體,奴婢一概不知。”
穆連慧支著下巴輕笑:“沒憑沒據的事情,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