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氏隔空算計她,警告她,顧懷袖也回敬她一回。
這樣不聽話的狗,四爺養著也是辛苦。
不過太子的狂疾,還是得慢慢治呢。
她閉著眼睛,躺在躺椅上,看著窗外繁陰,只道快盛夏了。
七月裡,顧懷袖這一胎就坐穩了,只是的確是折騰,吐了兩個月,後面才算是好了,不過又開始睡不好,吃不好,連石方做的東西都吃不下,天底下也沒哪個廚子能做了。
這不是石方的問題,是顧懷袖的問題,只能喝喝補湯,多吃應季的水果。
懷張若靄的時候那麼輕鬆,她幾乎以為生孩子就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現在她被折騰得人都瘦了一圈,唯一得了個好訊息,興許是這一胎竟然是個雙胞胎,肚子看著格外大些。
眼看著夏天飛快地過去,顧懷袖也開始加衣裳了。
等她的衣裳加得厚厚的,眼看著就要裹成個球,困擾了張廷玉大半年的一件差事,也總算辦好了。
一念和尚,也就是今年南巡時候冒了朱三太子的名,想要刺殺皇帝的南明亂黨,已經被抓住了,如今正朝京城扭送,約莫今年年底就要到了。
張廷玉總算歇了一口氣,回來擁著顧懷袖,在她面前給她擺棋譜,只道:“如今一念和尚被抓,他嘴裡多半能撬出朱三太子的訊息……哎,你說雙胞胎這名字怎麼取?”
“照舊先起個小名喊著吧。”
顧懷袖懶得不想動,如今已經是年底,算算她這個孩子怕是要正月裡生。
生過一次孩子的人,倒也不那麼怕了,什麼事情都有個數,只是注意著一些便好。
閒了的時候,張廷玉便去院子裡找梅瓣雪來煮茶,或者趁著她睡覺的時候給畫個像,府裡又得了康熙賞的一座鎏金鏨銀琺琅質的西洋鍾,看時間倒是準了。
日子就那樣滴答滴答地過,顧懷袖生產這一日竟然正逢著除夕夜,原本算著還有幾日才臨盆,沒想到外頭天冷路滑,倒差點讓她給滑了,於是就立刻躺床上生孩子去了。
把個張廷玉給急的,又找不到別的法子,只在外頭走來走去。
冬日裡頭雪冷,丫鬟們都在外頭,一面心裡火熱,一面瑟瑟發抖。
暖黃的燈光照著瑩瑩白雪,四十六年的最後一日最後半個時辰,張府添了個小子;四十七年的頭一日的頭半個時辰,張府添了個女兒。
於是,前面那個男娃叫除夕,後面那個女娃叫正月。
一胎生了兩個,闔府上下真是個喜氣洋洋,連著正月裡紅包都被二爺下令添了不少,伺候起來就更盡心了。
張若靄之前還在想,弟弟好還是妹妹好,沒料想一口氣竟然全有了,現在每日下學回來,就奔到他娘跟前去看兩個小傢伙。
正月比較嬌貴,似乎是生來腸胃裡不大好,餵奶也吐,只能溫和地將養著,不過睜眼很快,沒三天就睜開了,也顯得靈活爽透;除夕就略遲鈍一些,懶得動,餓了都只願意張張嘴,奶孃不喂他還索性不搭理了,脾氣老大。
張廷玉左手抱著一個,右手抱著一個,看著兩團玉雪可愛的娃娃,只笑道:“正月像你,除夕也像你。一個像你的機靈,一個像你的懶怠,倒是齊活兒了。”
顧懷袖還躺著坐月子呢,聽了只掐他:“帶孩子去吧,管他們像誰。”
張廷玉偏不走,看除夕矇頭大睡,只跟頭小豬一樣,心裡也愛得慌,不過回頭看著唯一的女兒,便彎唇笑了。
正月睜著眼,望著張廷玉,不哭不鬧。
“正月乖……”
正月眼睛眯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笑,但是透著股歡喜味道,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看到張廷玉那邊抱著的除夕,竟然“哇”地一下大哭出來,只把張廷玉哭了個措手不及,他有些手忙腳亂,忙叫人出來幫自己抱著,一時狼狽至極。
顧懷袖笑得打跌,心道女兒果真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
張廷玉沒好氣道:“笑得你,這簡直比若靄當年還折騰。這倆是胎裡就折騰,往後有你哭的!”
顧懷袖什麼都不好,就是樂觀,她豁達地笑笑:“我看胎裡折騰,出來反倒不會折騰了。”
其實孩子們都挺乖,顧懷袖都喜歡。
夫妻兩個說著話,屋下頭加了條地龍,暖烘烘的。
阿德兩手揣著從外頭進了屋簷下,滿頭滿身都是雪,看見石方那邊提了個砂鍋過來,樂呵呵打招呼道:“石方師傅,剛燉了東西嗎?怎的自己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