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鷹的爺爺會生氣。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他也只是希望遲鷹能擁有一段正常的家庭婚姻。
言言言歡:“蘇渺,我希望你主動退出,別再絆著他了。”
渺:“……”
言言言歡:“我也知道這樣的話,很冒昧,你要是想跟他告狀,儘管去,他肯定會和我鬧崩。但你要知道,我和你一樣都希望他好,如果他跟我鬧崩了,對他而言…絕不是好事,站在他這一邊的人本來就不多。”
蘇渺看著宋言歡的這番話,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拿捏住了她的心,她知道她的弱點在哪裡,然後拿著刀子狠命地往那個地方戳。
渺:“宋小姐,既然你跟我坦誠相待,那我也告訴你,不是我想絆著他,是他不放我走。”
言言言歡:“……”
渺:“我不是你這樣堅強又開朗的女孩,有好多好多朋友,還有廣泛的興趣愛好,有好多讓我羨慕的地方。你既然調查過我的背景,那你應該能明白,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我做不到你這樣灑脫,我所剩不多,遲鷹是我最在乎的…”
言言言歡:“你就這麼自私嗎?為了你自己,死死拽著他!你知不知道他為了踐行自己的信仰付出了多少心血!”
渺:“你沒有經歷過我的人生,憑什麼勸我無私。”
言言言歡:“……”
言言言歡:“言盡於此,沒好說的了。”
蘇渺端著杯子走到了窗臺邊,深深地呼吸著。
五月的c城,窗外藍楹花盛開,宛如一片藍色的海洋。
春天是蘇渺最害怕的季節,因為她的媽媽,死在了她十八歲的春天。
又是一年春,蘇渺再度陷入到了某種令人窒息的絕望中。
春天真的像強盜一樣,一個又一個地掠走她的所愛嗎?
她戳開了微博,看到宋言歡適時發了一條狀態——
“我希望你得償所願,我希望你意氣風發,我希望你永遠是我初見的那個少年。”
那次聊天之後,蘇渺心裡宛如盤踞著一條毒蛇,時不時地吐著性子,煎熬著她的心。
她又陷入到了之前的狀態,開始整夜失眠,好不容易入睡之後,又陷入了漫長的夢魘。
她從櫃子裡抽出了刀子,但怕被遲鷹發現,怕他暴怒。
他一定會。
蘇渺最怕他生氣了。
週五傍晚,蘇渺蜷縮著腿坐在飄窗邊,抱著媽媽的骨灰盒,透過現在的四方天,望著嘉陵江暮沉的夕陽。
有時候她會常常感覺到恍惚,覺得這些年過得不真實,有時候早上睜開眼睛,她會覺得自己還是高中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媽媽會推開門,罵罵咧咧地叫她起床、給她準備一瓶溫好的舒化奶。
蘇渺不禁抱緊了媽媽的骨灰盒。
如果媽媽還在,爸爸沒有回來,也許她就屬於“正常家庭”的小孩。
她會健康樂觀、上進開朗,她還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她還在讀研…
她會用最好的面目去見他的家人,得到他們的認可,爺爺都說了,不要門當戶對、只要正常家庭的女孩,說明他是個通情達理的好爺爺…
可現在,她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因為她的媽媽去世了,她的爸爸是個賭棍…
她也想鼓起勇氣啊,像遲鷹所說的那樣,想想別人的不幸,想想自己的幸運。
真的很難。
蘇渺不由得抱緊了媽媽的骨灰,彷彿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唯一能擁有的…她的全世界。
夕陽沉落了江面,只剩下晦暗的餘暉,籠罩著即將沒入黑夜的城市。
遲鷹的電話響了三遍,她才恍惚地接了起來:“遲鷹啊。”
“我到家了。”
“嗯?”
“又他媽沒人。”遲鷹嗓音裡帶了某種不耐的煩躁,心情似乎很糟糕,“是我忙到忘了跟你說今晚回來,還是我們蘇老師根本不在乎她男人是否回家這件事。”
“啊,木有。”
“別賣萌,我很嚴肅地和你說話。”遲鷹嗓音緩和了些,扯下了領帶隨手扔沙發上,站在落地窗邊看著江岸燈火,“蘇渺,到底要不要跟我好好處。”
“你怎麼想呢,遲鷹。”
“……”
遲鷹揉了揉額頭:“我真的要生氣了。”
“啊,你別生氣,對不起嘛,我忘了時間。”
“蘇渺,我不需要道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