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何阻止東宮太子或燕王府的人奪走儒心碑,他打算交給天意,只有自己這隻蝴蝶不扇動翅膀,儒心碑應該還要在淮西待上十幾年。
他要做的就是熬過鹿鳴會,靜等著領受功勞。
他在泰安城中找個客棧,飽餐一頓後,躺回客房,取出至善令給秋之神光去了私信,“鴿子已取貨,如何行事,神光兄可有示下。”
沒多久,秋之神光回信,“見機行事。讓鴿子放開手腳,我已給他備好堅實後盾。”
鄧神秀就知道這麼重要的事,至善宮總堂就不可能押寶在他一人身上,他此刻給秋之神光私信,就是為了探探深淺。
既然秋之神光如此表態,他就有底了。
在泰安城住了兩日,第三日傍晚,他返回湯孫湖畔的雅舍。
此時,參會的各路人馬基本全到了,整個湯孫湖畔歌聲、詠聲、笛聲、簫聲、揖讓聲、輕嘯聲,聲聲入耳。
鄧神秀本打算避入房間睡覺,近來不知怎的,有了至善令後,他尤為戀床。
然而今晚的夜色分外撩人,難得文壇如此盛事,他雖是個假文人,但近來在大欲珠裡看得書多了,也沾染了不少書香氣,便趁著夜色在湖畔緩行起來。
相比他的風輕雲淡,玩賞月夜,秦清的心情就差多了。
她來此的目的,正是為了收集素材,奈何從東都跟來不少討厭的面孔,時時纏繞在身邊,讓她不勝其擾。
今晚,她好容易擺脫那幾只嗡嗡叫的蒼蠅,在湖邊閒逛,用一雙晶瑩剔透的耳朵,捕捉絕妙詞章和各處的熱鬧,難得心情才好,又被人攔住了。
“明夜之下,小姐風姿綽約,必有滿腹書香。今夜,我們友人閒坐,談詩論文,興致正高,小姐不如加入進來。”
攔住她的是個青年書生,風儀不俗。
書生話罷,她才要拒絕,便聽聚會之地有聲音傳出,“李兄,我勸你還是回來吧,這位秦清小姐你是請不動的。”
才聽見那邊的聲音,秦清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認出說話之人,正是寶榮巷的老相識施雪吟。
此女為人四海,附庸風雅,妒性極強。
“原來是秦小姐,失敬了。”李兄拱手一禮,“既然有熟人,秦小姐不如過去和大家見個面,打個招呼,梅弈棋梅兄也在。”
秦清不知怎麼拒絕了,梅弈棋號稱江左梅郎,名聲極響,交遊廣闊,得罪此人,或多或少會給她的編輯部大業造成不小影響。
權衡利弊後,秦清應下邀請,往那邊涼亭行去。
到得近前,便見廳中環坐了七八人,施雪吟正在其中,看向她的眼神含著譏誚。
雙方見禮後,秦清落座,眾書生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一股激賞之色。
居中而坐的梅弈棋表面上平靜,心中卻蕩起了漣漪,暗道,“如此姿容風儀,怎地從不曾耳聞,險些錯過。”
梅弈棋正暗生感嘆,卻聽他鄰座的綠湖絲裙女郎笑道,“適才咱們以春為題,一人一詠,現在該梅郎了吧。”
梅弈棋起身詠道,“漢江春水綠堪染,蓮葉出水大如錢。江頭橘樹君自種,那不長系木蘭船。”話音方落,滿座皆是叫好聲。
秦清也暗暗點頭,暗道這江左梅郎果然名不虛傳。
李兄朗聲道,“秦小姐既然和李小姐相熟,必定是東都名人,當此風雅之時,豈無佳句?”
秦清道,“我與詩文一路,本就荒疏,讀的多,做的少,向無捷才,不敢獻醜。”
李兄等人皆勸,秦清只推說不擅此道,正爭執間,聽一聲道,“新妝宜面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數花朵,蜻蜓飛上玉搔頭。”
吟誦的正是施雪吟。
眾人皆道“好句”,施雪吟擺手輕笑,“我哪有這個本事,這是我們秦清小姐所作,似這樣的名作,人家可有不少呢。”
刷地一下,秦清臉色沉了下來。燈火幽暗,旁人並未察覺,只催施雪吟繼續吟誦。
施雪吟盯著秦清道,“秦小姐,你可要我接著吟誦?”
秦清冷聲道,“你吟誦與否,與我何干?”
這下任誰再是遲鈍,也聽出了秦清話裡的火氣,場中氣氛頓時冰封。
施雪吟朗聲道,“諸位有所不知,前些時間,東都威遠侯二公子府上舉辦過一場詩會。詩會上,有一本小冊子流傳出來,上面刊錄的都是秦清小姐的大作。
我適才吟誦的那首也錄在小冊子上。按理說,如此詩才,我等都該驚歎。豈料,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