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就是知道。一種感覺。”
鴻鈞默然,那是她本人的魂魄,如果她確切地感覺到不會在地底,那多半就是不在了。最有希望尋回魂魄的兩個地點,其中之一已被排除,秦星河卻一反常態,沒有內牛滿面,更沒有化頹喪為力量掐人出氣。只聽她笑微微地道:“反正都是白跑一趟,阿鈞,咱們去瞧瞧那隻先鋒王八如何?”
語調情態,鮮活一如舊時,只是聲音無中氣,笑容無神采,怎麼看怎麼不對味。那雙靈動的眼眸中,剩餘的生機活力正逐漸逐漸地衰微,枯乾,化作一潭死水。鴻鈞不忍拂她之意,輕輕理著她的長髮,道:“好。”
——————我是一章中難得二度出現的分界線——————
跟蹤一隻王八,實在算不上什麼光彩的舉動,不過一隻王八抽風抽成這樣,爬山也就罷了,還天天兩點一線,咬著魚呀蝦呀來回於湖與山之間,不眠不休,比挑山工還勤快,就是木頭人也會好奇心爆棚吧。
王八登山,跟斗連連,時而肚腹朝天翻倒在地上,非半個鐘頭以外翻不過來,還不能急著起,起得急了一頭栽倒大喘氣。秦星河開始是尾隨著它,後來等不及了,不顧空間狹小,一側身就從王八身邊擠過去。王八立即把殼一縮,四個爪子挪挪,彬彬有禮地讓出路來。秦星河大囧,一不留神絆了一下,王八伸長頭頸,抵住她的背防止她摔倒,小眼睛裡閃著慈和的光,彷彿在說:小心啊。
別看人家溫良恭儉讓,倘若繞到前方,想跟王八玩個狹路相逢,或者手腳不老實,讓王八誤會你想奪它嘴裡的魚,它就會變身霸王龍。鴻鈞和小秦試圖從正面接近它,誰知嗖的一下,王八昂起頭,連脖頸上的褶子都層層招展開,一隻王八而已,居然人立起來,好像馬上要膨脹成一大坨,然後直接一屁股坐死攔路者一樣。小秦嚇了一跳,手一抬,神識中就傳來一句:【上仙,別別別別別打呀!它腦子不好使很久了……】
【誰說要打了?我就是怕它咬我,隨手擋一下。】
秦星河不忿地回了一條,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誒,為毛這道神識這麼熟悉咧?鴻鈞衣袖一招,也不見動靜,一隻綠殼烏龜就從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裡飛出來,啪嗒一聲落在二人腳前。這隻烏龜體形雖大,明眼人都看得出它已經很老了,面板皺巴巴的,龜殼上佈滿坑坑窪窪的痕跡,苔蘚水藻們長勢喜人,茂盛非常。秦星河隨便拿眼一掃,頓時又驚又喜:哎喲喂,這不是當年獻上清淨琉璃瓶的老烏龜嗎?
故地重遊,本來就別有一番心情,故“人”重逢,感慨可不是一點半點。那時她還是一隻小小菜鳥,連老烏龜這種粗具靈識的小妖都打不過,如今雖說狀態不佳,半掛不掛,但好歹也是個上仙了,翻身農奴把歌唱,怎一個爽字了得。小秦眯起眼,和藹可親地握住老烏龜的兩隻前爪,一通憶苦思甜後,意猶未盡地問道:【龜伯伯,你這老尾巴老爪的,幹什麼也來攀巖?那隻王八……甲魚又是怎麼回事?】
【唉,說來話長啊……】
【=皿=|||那就長話短說。】
老烏龜搖搖頭,【難說!難說!二位上仙只需跟著那甲魚走,到時候一看便知。】它說著把堆滿褶子的腦袋一扭,朝鴻鈞點首三下,一對小眼睛懇切地上翻——真的是很小的眼睛啊,王八是綠豆眼,它是芝麻眼。【待上仙瞭解事情始末後,小妖還有一事相求,萬望上仙答允!】
【何事?】
【這……不是小妖自己有所求,而是為那甲魚。此事於小妖難比登天,於上仙卻是舉手之勞,小妖怎敢以冗務勞煩上仙?】
秦星河撇撇嘴,人老成精,這烏龜也是越老越精,知道二位上仙中只有這個是靠譜的。鴻鈞微一沉吟,道:“那也無妨,但我不能在此地多待,耗時久的事就不成了。”
兩人一龜磨蹭了半天,那隻王八才爬到山腰,它扁圓的身軀移動漸慢,四爪蹣跚,一步一晃,常常要歇息好一會才能再往前爬。又上了一段,前面是一片被山洪衝出的斜坡,一塊巨巖斜斜立在坡下,從角度上看,大概是從山頂滾落下來的。巨巖的一角略微高起,底下壓著個圓圓的大東西,黑綠斑駁,看不清是什麼。那王八在巨巖前停住了,垂下三角形腦袋,緩緩地、輕柔地鬆開嘴,把叼著的魚放在那大東西跟前。
目睹這一幕,老烏龜前爪劃拉兩下,噗噗噗吐了一串泡泡,竟然惟妙惟肖地模仿出嘆息的音效。小秦驟然明白過來,“啊,那是另一隻王八!它在給它送吃的!可王八怎麼會跑山上去的?”
“不是……”
鴻鈞只說了兩個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