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守多攻少,右臂一受傷,登時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上演了好幾次驚險鏡頭。秦星河遙遙看在眼裡,只急得眼前一黑,猛喘幾口氣才沒暈過去。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小秦同學都快哭了,心想我能不急嗎?我就是那頭豬啊!!
她一向放誕不羈,我行我素,秉性中卻有果決的一面,當機立斷,平時再怎麼貪財戀寶,危急關頭亦能毫不猶豫,斷然棄寶保命。小秦試著動了動嘴唇,發現自己的聲音微細得好像蚊子叫,半米都傳不出去。她心一橫,牙關一咬,不顧元神上的虛弱,連連催動經脈中游走的生機之力,並著強行聚起的本命精元,一同注入神識之中。只見那識海內的神魂雙目暴睜,倏地翻身站起,雙手作擎天之勢,重重擊在頭頂的空間上。
無形無跡的波盪擴散開來,清瑩瑩的氣流亂湧,封閉的識海空間頓時天搖地動,一角崩塌,裂縫還在不住擴大。原本懸浮在識海中的玉牒受到波及,一陣劇烈搖晃,幾欲順著崩開的一角縫隙遁走,秦星河的神魂一把抓住玉牒,喝道:“我借你一線生機!”揚手一送,玉牒化作一道細細流光,衝出識海空間,穿過鋪天蓋地的雨幕、劍氣織成的光幕,徑直飛向鴻鈞。
玉牒離體的一瞬,秦星河的右半邊身子完完全全地消失,就那樣突兀地不見,彷彿淡化成一縷煙,一個夢境,一抹虛實不定的幻影,消散在這急密的雨簾中。可是沒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內,誰也不曾留意到這極其詭譎可怖的一幕。玉牒破開縱橫恣肆的氣浪,閃過一道斜刺裡擊來的劍芒,幾乎就在同時,秦星河的身軀恢復了完整,她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識海空間乃是修道之士本源所在,大小自有定數,修為越高,能開闢出的識海也就越大,半分強求不得。最要緊也最脆弱的神魂便居於識海中心,神魂不比元神,是人之三魂七魄所聚,最是不能驚動,否則精魂氣魄有潰散之險。秦星河此舉,不僅妄動神魂,還將保護神魂的識海空間自行打破,無異於從內部給了自己致命一擊。沒有了玉牒,那源源不絕的生機之氣也失了補充,此消彼長,陷仙劍的殺伐劍氣猛然一盛,如摧枯拉朽一般,節節侵入她新生的經脈臟腑,連受創甚巨的元神也沒能逃過。
這一方玉牒伴她來到這個世界,伴她而生,卻始終無法祭煉,秦星河想要將它從識海中取出,也只得採取這孤注一擲的法子。玉牒所化流光轉瞬即至,沒入鴻鈞眉心祖竅,他只覺神識一清,大量生機之氣汩汩湧入,右臂上傷損的經脈飛快地癒合,生機之外,另有一股莫名歡悅的情緒傳了過來。玉牒嗡嗡而鳴,一種玄奧空靈的氣息立時充滿了整個腦海,萬千情景紛紛閃現,各形畫面、各色聲音在一霎那流轉而過,最後剩下的,乃是清晰無比的一句話: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發於實,還於虛。避實擊虛易,化實為虛難,無中生有易,返有還無難。
他周身紫氣隱隱,頂上現出慶雲三花,三條青氣翻滾不休,大自在天吃了一驚,暗忖這個節骨眼上還能頓悟,此人果有過人之處,倒是不可小覷。冷不丁心中微動,感到陷仙劍有反應了,他急忙默唸法訣,將寶劍召回。
四劍重新合一,威勢倍增,鴻鈞卻似渾不在意,綠竹杖緩緩揮舞,忽而直來直去,忽而當空劃弧,忽而大圈套小圈,一反最初的急如驚雷,變得又輕又慢。怪異的是,大自在天對他這慢吞吞的動作卻似十分忌憚,四口寶劍迴旋飛舞,竟爾改取守勢。鴻鈞雙目微閉,再睜開時,一對眸子中空空洞洞,邊緣一點明明滅滅的黑,彷彿一個深暗無底的宇宙,把所有的光都吸了進去,亙古星辰在其中悠悠轉動。他突然棄杖,伸出一隻空空如也的左手,抓向最近的絕仙劍。
這一幕與楊眉大仙空手接祖龍的弒神槍的情形何等相似,只是鴻鈞的修為固然較楊眉大仙遠遜,大自在天卻也及不上祖龍。彈指之間,絕仙劍已光華盡失,化一道青氣隱入虛空,鴻鈞右手跟著探出,陷仙劍化一道紅光,被他牢牢握在掌心,劍尖上尚有一條淡淡的血痕。
大自在天只感兩口寶劍一落入敵手,便如石沉大海,與自己的元神失了聯絡,俊顏一沉,召回誅、戮二劍,揮劍向鴻鈞斬來。鴻鈞左手虛抱,一團柔和的氣勁將誅仙劍托住,右手陷仙劍急架相迎,劍鋒搭在戮仙劍劍脊上,一引一帶,大自在天感覺一股粘勁從劍身上洶湧而來,手中的雙劍像是有不周山那麼重,身不由己,戮仙劍也給奪了過去。他心中大駭,情知再耽擱片刻,務必喪於鴻鈞之手,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誅仙劍上。誅仙劍劍光一燦,耀得整個天地間青濛濛一片,混沌色的劍氣宛如熊熊燃燒的地心火焰,將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