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回醫院停車場,姜冉看了看黑漆漆的醫院,不想那麼早回去坐牢,鬧著肚子餓了,纏著北皎帶她到外面的餐廳吃了一餐。
坐在街邊小館,腿還不自然彎曲的女人興致勃勃地捏著油嘰嘰、髒兮兮的選單跟滿口廣譜的老闆娘點菜。
餐廳昏暗慘白的光線下,她卻始終神采飛揚——
就好像今日去珠寶店,那珠光寶氣給她養出了精神氣似的。
吃過飯,北皎推著輪椅送她回病房時還在想這件事。
他們經過了一座天主教教堂,在正好經過大門口時,教堂的鐘聲於整點響起,此時正好是晚上九點。
鐘聲“鐺”地撞響第一聲,姜冉嚇了一跳,有棲息在樹梢的白鴿撲簌著翅膀,白色的身影於漆黑的夜空掠過。
姜冉眨了眨眼,反手捉住了身後人略微冰涼的手,轉過頭,雙眼發亮地望著他:“氣氛到了,那你來求個婚。”
鐘響第二聲——
她動作飛快,手一身,拽過了街邊一根狗尾巴草,隨便擼了葉子,繞在自己的中指指根,把狗尾巴草團成個毛茸茸的戒指,然後塞到了家犬的手中。
鐘響第三聲——
他此時繞到了她的正面,那狗尾巴草戒指落進他的掌心。
他站著沒動,垂眸望著她。
鐘響第四聲——
姜冉才不管這大街上人來人往,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興致來了,右腿撩起來踢踢他的膝蓋:“跪,跪!”
鐘響第五聲——
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彎腰撐在她輪椅的扶手兩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在他耳邊輕聲道,“閉眼。”
她配合地閉上眼。
鐘響第六聲——
她睜開眼時,感覺到他溫熱的吻與鼻息抽離,衣物窸窣的聲音中,她睜開眼,看見他單膝跪在她的輪椅跟前。
萬萬沒想到他還真跪。
她立刻彈跳似的坐起來,東張西望,看周圍吃完晚飯遛彎的幾個老太太已經看了過來。
鐘響第七聲——
她伸手拉他起來,費力得很根本拽不動,甚至被他順勢牽過了左手,他低頭親吻她的中指指根。
當北皎抬頭看她,眼中燦若星辰,她恍惚間想到了五年前烈陽下抓著髒兮兮的洗碗布歪頭看著他的少年,他說,離我遠點,聽見沒。
可是此時此刻,他眼裡只有她的身影。
喉頭哽咽,可能是一時矯情,她居然有些想哭,眼淚也迅速模糊了視線。
她感覺到冰冷而堅硬的質感從指尖一路下滑,最後合適又極其具有存在感地停留在了她左手中指指根。
“姜冉,你可能有時候就真的不太聰明,我怎麼想都不可能讓你就這麼瘸著腿、兩手空空跟著我進民政局。”
鐘響第八聲——
在眼淚朦朧中,她茫然地抬手看著自己的手上,不是狗尾巴草戒指。
璀璨的碎鑽與藍寶石相互輝映,在路燈的昏暗中,閃爍著別樣的耀眼光芒。
大腦空白成一片,手中被塞入另一個首飾盒,姜冉指尖撬開那首飾盒,左右分開的首飾盒,藍色天鵝絨內襯,harry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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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樣清晰可見。
戒指盒中間,款式簡單的男士對接安靜躺在其中。
“姜叔寵你前面的二十幾年。”
他修長且整潔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我只不過是個準備接過接力棒的人。”
鐘響第九聲——
他的手塞進她柔軟的手中。
夜色中,他唇角始終上揚,英俊的面容猶如愛神在此刻降臨人間,他仰望著她。
“請求批准接棒,姜冉,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