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北皎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很冷,“你這就是等於在告訴我,這次錯了,下次還敢。”
“……”
講實話,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真不敢。
那在賽道上渾身疼到她想抽筋的噩夢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次重溫,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會麻溜的選擇爬上雪地摩托然後直奔縣城醫院。
然而此時她說這話,他估計也把他當成騙子呢。
所以她抿唇,眼中起了一層霧,又變成眼巴巴看著他的樣子——
昏睡了兩天,她沒沾一點兒食物,水也是晚上北皎來了給她用棉籤沾水潤潤唇,兩天都靠營養針維持,她肉眼可見的臉蛋小了一圈。
這會兒她,頭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單薄的肩頭,與藍白色的病號服纏繞行程觸目驚心的色差……
那張精緻的臉蛋粉墨未施,蒼白病弱,唯獨一雙深褐色的瞳眸水汪汪的,看上去倒是真的有些可憐。
外人若是見了可能會以為自己走錯了病房,因為姜冉永遠不會露出這樣示弱的模樣……
但北皎見過。
她哄他的時候,就會經常這樣看著他——
然後通常情況下,哪怕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認真思考上哪架個梯子替她搞來。
這一招她都用了多少次了,屢試不爽的,今兒清醒了,腦子回來了,那些個套路也回來了……
知道什麼對他有用呢。
吃得死死的。就等著對付他。
此時,北皎頭疼地用指尖壓了壓眉心,這幾天眉頭緊皺幾乎沒怎麼展開過:“別這麼看著我,這次事太大了,你覺得這樣就能矇混過去?”
姜冉一雙腿還露在被子外面。
只是一點兒擦傷的右腿這會兒還能自由活動,她腳跟蹭了蹭床單,被訓得抬不起頭。
北皎見狀,微一沉默,也不跟她廢話,站起來替她把掀開的被子蓋好……
剛想起身,就被人從傍邊一把捉住衣袖。
他想抽走手,然而對方卻無聲地捉得更緊,甚至像是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一側頭,就看她雙眼發紅地望著自己,下顎緊繃,有些緊張。
就知道她不能裝傻充愣太久,他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望著她時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問吧。”
他保持著一隻手撐在她腿另外一側的姿勢,順勢坐下來——等於此時此刻她只要王謙挪一挪,就能撲到他懷裡。
姜冉無聲地動了動唇,發現自己嗓子緊繃的可怕,她還是勾起唇艱難地笑了笑:“你為什麼說事大了啊,只是大腿傷口縫了幾針而已?總不至於因為這樣你就嫌棄我了?”
北皎沒說話。
這樣的沉默讓她更加心慌。
揪著他衣袖的手漸漸收緊,用力的指尖都完全失去了血色,她壓低了聲音問:“所以,我腳踝怎麼了?”
“踝骨骨裂,扭轉類骨折,部分粉碎性骨折,下肢骨關節軟組織挫傷。”
幾秒的沉默,像是世界都失去了聲音,她緩緩閉上眼。
喉頭滾動,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別告訴我,我殘廢了。”
她聲音這會兒聽上去比剛醒來時更加沙啞到可怕。
像是有人伸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喉嚨,握緊,緊繃到就像是隨時都會繃斷。
從醒來到這一秒,一直顧左右而言他。
她是忘記問了?
她只是不敢,然後選擇性無視啊,像鴕鳥一頭扎進沙漠。
“……”盯著她閉著的眼睛,他想了想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姜冉睜開眼,只是一瞬間,一滴巨大的眼淚就從她的眼眶滾落出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吧嗒”一聲液體滴落的聲音,在死寂到只能聽見彼此呼吸的病房中,猶如驚天巨雷劈開般突兀響亮。
她吸了吸鼻子,但是沒有辦法阻止更多的眼淚往下掉,她甚至沒有發出任何啜泣的聲音,就是面色慘白,瞪著一雙茫然的雙眼,眼淚像是決堤——
在她把自己哭到昏厥過去之前,忽然感覺到一隻大手插入髮間,攔住了她的後頸。
他稍微一施力,她就如倒蔥似的軟軟地栽倒在他懷裡,胸前的衣服很快一片冰涼,不用低頭看都知道衣服溼透了。
他摩挲她如瀕死的天鵝般因為絕望無力彎曲耷拉的後頸,嘆了口氣,這輩子都沒有澤兩天嘆氣的次數那麼多,他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