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
廣州融創室內滑雪場,儲物櫃前,一群大男人正在嘴碎八卦。
“姜冉走了真好,趁著她不在,我練活兒都有勁了……平時生怕雪道上遇見她,被纜車上的人當對照組,萬一來個不懂事的指著咱們問「媽媽為什麼那個叔叔還不如姐姐滑的好,大米飯白吃了嗎」,那我可怎麼活!”
一個大漢一邊穿鞋,一邊嘆息。
周圍人鬨笑,在大漢身邊,正系雪鞋鞋帶的青年慢吞吞地搭話:“你們就是神話姜冉了,她滑的再怎麼著那也不是國內第一個720°,怎麼整得明星似的……風吹草動都一窩蜂去留言?”
“那奧運會都不帶男女放一塊兒比的,況且天花板只准坐一個人麼?”
“啪”地一下開啟櫃子,趙克煙面無表情,“姜冉她就是滑的好啊,除了一個半成不成的720°,你看她和別人差什麼了?你呢?你能跟她平起平坐不?”
“話不能這麼說——她滑多久,我滑多久?”
“那你怎麼著也不能穿越回去,到地球爆炸那天她該比你多滑幾年還不是比你多滑幾年?”
趙克煙說著,伸手從儲物櫃裡拿出自己的板和頭盔,正想關櫃門,突然從旁邊伸出來一隻穿著雪鞋的腳卡住了櫃門。
他一頓,回頭正想罵人,卻對視上一雙淡定的狹長雙眸。
沒幹什麼壞事趙克煙也不習慣被這雙眼盯著看,世界上有福消受的恐怕只有姜冉……他窒息了下:“北哥,怎麼了?”
“硬鞋借我玩玩,”黑髮年輕人語氣懶洋洋地,好像永遠睡不醒,“我試試。”
趙克煙沉默,心想這還真踏馬緊隨師父父的腳步,改天她去搶銀行你怕不是都想騎車先給她開路……開櫃子把自己的硬鞋和競技板拿出來了,他腳正好和北皎一個碼,以前還互相換著鞋穿過。
北皎第一次近距離摸到硬鞋,感覺挺新鮮低著頭研究。
剛才被趙克煙懟的說不出話的青年一看北皎手裡的硬鞋,來了靈感,頓時又有話說:“對,就拿這硬鞋來說——沒了滑行經驗和年限的支撐,你看姜冉滑硬鞋能滑得好麼!發個影片還不是摔,底下人瞎了似的一頓在那吹!要不是她自己不好意思了那條點贊那麼高了她還能捨得刪掉?”
趙克煙“嘶”了聲蹙眉,剛想說”你一大老爺們天天跟小姑娘計較是不是有病”,還沒來得及開口,這時候卻看見低頭擺弄硬鞋的北皎手上動作一頓,掀起眼皮子掃了那人一眼。
那一眼充滿了不耐煩與警告。
也不知道是嫌聒噪還是什麼意思。
於是上一秒還在叭叭個沒完的聲音同時戛然而止,在年輕人漆黑髮沉的沉默目光中,青年居然意外地慫了,哐”地拍上自己的櫃子,嘟囔了句“我說實話而已”,抱起自己的板準備走。
北皎低聲一笑。
趙克煙心想完了要殺人了。
卻看見前者只是歪了歪腦袋,薄唇輕啟問:“你知道她不會玩硬鞋?你看見了?”
他聲音不高卻彷彿蓋過了周圍所有嘈雜,現場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坐在長椅上,其實北皎想到的是姜冉第一次給他講單板滑雪的競速平行大回轉和普通技術滑行的區別——
那時候還是剛認識的暑假。
他剛學會推坡,對單板滑雪正燃起興趣……偶然開啟電視機,電視裡在介紹冬奧會專案,聊到了平行大回轉,競技板和硬鞋。
【這種滑硬鞋的來滑普通刻滑,會不會是降維打擊?】
【會。】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
女人漫不經心的淡然嗓音彷彿還在耳邊。
那時候他覺得好像公園地形更有趣,換來了她真情實感的一腳蹬,他們靠在一張沙發上打鬧嬉戲,窗外是有盛夏蟬鳴。
而如今,他們已經迎來了第三個盛夏。
北皎有些感慨。
而並不知道他只是陷入了一些美好的回憶,被他提問的人死死地抿上嘴,有些緊張地回視著面無表情的黑髮年輕人,這緊張的氣氛多少有些打擾後者沉浸往日甜蜜……
於是他又掀起眼皮子掃了礙事者一眼。
儲物櫃間,一時間氣氛有些緊繃。
“嗨呀,幹嘛呀,正常討論,你說你那麼多話幹嘛!”
有與那青年相熟的人及時開口和稀泥,伸手攬過他的肩膀,半拖半抱帶著他走遠。
走遠了還能聽見那個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