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文成暗忖道,除了搬青磚累點外,其餘都不再話下,我在水裡,家奴哪個敢動真格的,還不就是遊戲一番而已?爬杆,這是拿手絕活,小時候成天就是爬高弄低,小菜一碟!
“怎麼,你怕了?”梅子問道。
“我在想,一天過一關行不行?”嶽文成道。
梅子淺笑了下,輕蔑地說:“那就不叫過關了。你不是武秀才嗎?這點小遊戲就把你嚇住了?”
“你不就是想看我一口氣過三關嗎?”嶽文成逞能地笑道,“我要讓小娘子看看什麼叫大丈夫!”
5
畫友們就著一桌簡編的菜餚喝著水酒,聽板橋說完了他和黃慎編排的三關莫不交口稱絕。
“只要嶽文成答應過這三關,事情就成了一大半!”板橋得意地說。“不制倒嶽文成,字畫就沒法銷燬。”
“憑梅子的機智,嶽文成一準上當。”金農笑說,但接著又擔憂了起來:“萬一有什麼差錯……”
高翔認同地:“是啊,我們就在她一個人身上押寶,是不是太難為她了?”
“我說沒問題。”汪士慎灌著酒道,“梅子膽大心細,我說她不會失手。”
黃慎謹慎地說:“冬心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還是多個心眼為妙,免得出事就來不及了。”
“我說這麼著。”金農道,“高翔、我,到寺院去,把事情跟方丈……不,不能說,還是暗下找些武僧合適些,不能把事情說得太透,太透了沒人敢伸頭;板橋你們三個去找揚州地面的其它朋友,看看有沒有和鏢局有關係的,用重金請。這樣,梅子那頭文的不行,還有這頭武的作墊底,這樣才萬無一失。”
“早就該這麼定。”汪士慎悶悶地說,“昨天晚上怎麼沒想起來?”
“是啊,昨天晚上你一個人醒著的。”金農善意地諷刺道,“我們都睡著了。”
“好了好了。別咬舌頭根子了,趕快行事吧!”板橋急急地說。
眾紛紛起身,就在這時,板橋的小兒淳兒和家侄鄭田被啞女帶了進來。淳兒撲到板橋的身邊,啞著嗓子說:“爹,你怎麼不回去了?……”說著就哭了起來。
板橋問道:“怎麼,家裡出什麼事了?”
鄭田替說道:“叔,嬸子病了,要點錢給她抓藥。”
“什麼病?”
“不知道。郎中說不是什麼大病,抓幾副藥吃了就行,家裡沒錢,嬸子讓我來找你。”
黃慎道:“板橋,你去帶孩子抓藥,我們在東門杭世俊家碰頭。”
板橋領著淳兒和鄭田往多子街孟濰揚的“靜心齋”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責怪著家侄:“真是早不來遲不來,都是到節骨眼上,來要錢了。這一下,你讓我到哪弄這筆錢?”
鄭田愣愣地說:“叔,這些天你都沒有賣字畫?”
“賣,怎麼不賣?”板橋一下給問住了,心想這麼多天是沒賣什麼字畫了,就是賣了點錢,也是花在酗酒上了,還有進紅月樓的開銷。要有什麼不是,也都是自己的不是,嘴裡還一個勁數落人傢什麼呢?於是口氣陡然軟了下來,“你也是笨,就不知道先在村裡借點,抓了藥再說啊!”
“我想到了。”鄭田委屈地說,“嬸子不讓。”
“好了,到這一步了,還說什麼呢?”板橋寬宥道。
這邊說著,那邊到了“靜心齋”的門口。孟濰揚見板橋進了門,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招呼道:“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來了。我的老弟,這些天你在忙什麼呢?只聽說你們幾個兄弟在給岳家作壽辰畫,哎,就是見不到你的人,連畫市上也見不到你的人影。”
“怎麼,有急事找我?”板橋道。
“可不是。”孟濰揚道,“你的大名在外,不少的商家託我找你。”
“這些勢利眼。”板橋不無厭惡地說,“我現在沒心境給他們畫那些個俗畫。”
孟濰揚看著板橋身邊帶來的兩個鄉下人,估猜道:“家裡來人了?”
“對,這是我小兒,這是我家侄,叫老伯。”
淳兒、鄭田分別禮道:“老伯好。”
“好好。”孟濰揚抬頭問道,“家裡缺錢了?”
“正是。你的眼力就是好。”板橋不得已而笑之,“先借五十兩。行不?”
“沒問題。”孟濰揚取出銀兩,順手拿出一個絹花籃,“這個也是你的。”
“這是怎麼回事?”板橋弄懵了。
“說起來,是梅子做的事。”孟濰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