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兒?”
燕王又問了一句,沈瑄朗聲答道:“回王爺,卑職在與孟同知商討進兵京城一事。另外,帳外的錦衣衛也可一用。”
“哦?”
“不攻打濟南,亦可入京。”頓了頓,見燕王和眾將面現疑惑,沈瑄才接著說道,“可以效仿平安軍,借道,繞路!”
“繞路?”燕王心頭一動,豁然開朗,“大善!”
得知平安出現在北平城外,燕王腦子裡也曾有念頭閃過,卻一直沒能抓住。沈瑄此言一出,恰好給他提了醒。
又不是隻有一條路通往南京,他在濟南死磕,根本是進了死衚衕。
繞過濟南的確要承擔腹背受敵的危險,可若是冒險成功,勝利可期,一切都值得!
興奮之餘,燕王又問道:“瑄兒說這幾個錦衣衛也有大用?”
“回王爺,此為孟同知所言,卑職也不甚瞭解。”
眾人視線掃過來,孟清和不得不開口,道:“卑職以為,天子寵信腐儒,重仁愛之名。錦衣衛的名聲一向不怎麼好,這一點,可以利用。”
如果被朝中文武得知皇帝用錦衣衛辦事,刺探情報,挑唆藩王家庭關係,哪怕是為了“正義”,也夠建文帝喝一壺的了。
注重名聲?那就從名聲下手。
如果把方孝孺也牽扯上,輿論的風向又會如何?讀書人還會崇拜同“鷹犬”沆瀣一氣的方大學士?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無論矛斷了還是盾破了,於燕王都沒有損失,說不定還能得到意外之喜。
建文帝親自把人送來,不好好利用,委實對不起他的一番心意。
聽完孟清和的話,眾人都有些後背發涼。
黑,簡直是太黑了!
不愧是道衍大師的徒弟,當真是坑死人不償命!
第九十四章 勝利的曙光一
建文三年十一月;燕王造反的勢頭愈發猛烈;麾下軍隊連戰連勝;已佔據大半個山東;一旦攻下濟南等州府,隨時可能繼續南下。
軍情十萬火急。
南京城內卻是歌舞昇平;繁華如昔。
茶樓酒肆中賓客滿座,花街柳巷脂粉飄香。
攜帶戰報的快騎從城中馳過;捲起一地煙塵,引來的不過是幾句燕王又打到哪裡的猜測。
仗打了三年,談來探去無非只有老幾樣;沒多少新意。
年初,歷城侯東昌大捷,皇帝祭祀太廟,著實讓京城轟動了一番。沒等高興幾天,接連幾場大敗,再沒好訊息傳來。
朝廷在邸報上粉飾太平,百姓卻從各種渠道得知真相。
燕王的軍隊連戰連捷,朝廷的軍隊十戰九不勝。
關心國事的讀書人在太學中慷慨陳詞,說的無非是散發更多征討檄文,號召天下勤王的陳詞濫調。
朝中的文臣武將仍是該裝鵪鶉的裝鵪鶉,該慷慨激昂的慷慨激昂。各自私底下打著不同的算盤,左都督徐增壽成為很多勳貴武官們的座上賓。
閒居在家不問朝政的長興侯耿炳文幾次同他當面探討“兵法”,谷王時常請他到家中赴宴,在京的遼王同樣不落人後,與徐增壽攀上了交情。齊王也想湊個熱鬧,無奈被皇帝軟禁,有心無力,遞個訊息都相當困難,只能望牆興嘆。
這些人中,李景隆同徐增壽的“交情”最好。不當值時,經常能看到兩人手挽手,肩並肩,大步邁向南京城內最有名的風化場所,豪爽一整夜。
魏國公徐輝祖對徐增壽已是放任自流。
在外人看來,徐增壽這個小舅子同燕王關係非同一般,徐輝祖這個大舅子則是站在朝廷一方,明顯有大義滅親的意思。
按理來說,重用徐輝祖,絕對能大規模收攏人心,可建文帝的態度卻是模稜兩可。
戰況艱難時,派徐輝祖出去為大軍殿後,貌似信任有加。
戰況稍一緩和,馬上把人叫回來,名義是保衛南京。
兵權一收,出不了南京,魏國公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施展。朝中的有識之士私下裡不免嘆息,若天子能命徐輝祖為帥,勝負或許未可知,戰局卻不會糜爛至此。
但凡天子將對腐儒的寵幸分出一半,朝中的武將敢不拼命?
現實的情況卻是,腐儒們借天子的寵幸打壓武將,蔑視勳貴,擺出一副不屑與之為伍的清高姿態,彷彿天下只有他們才忠於皇帝,才為皇帝的江山社稷努力一般。
武將會服氣?明顯不可能。
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