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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名姓?”
初春寒涼,風似刀子割臉。房簷下,長衫女子薄唇微抿,眉宇間凝著未及化開的慍怒,許是氣息不穩,說話一字一句,聲音冷冷。
她對面的女孩癱軟在地,縱橫交錯的淚痕尚未乾透,只是停止慟哭,身子顫顫,過了半晌,才揉了揉眼睛,怯怯地回道:“秋,秋溟。”大概沒能從目睹家人慘死的悲痛中緩過神,說完三個字,便不再開口。
女子聞言,嗓音柔和了些,低聲安慰:“傷你的匪首已死,嘍囉也聞風而逃,他們懼我,不會再來。”
“姐姐······”
秋溟蚊吟般的輕喚,話音未落,女子仿若沒聽見,轉身繞開旁邊匪首的屍體,往廊院邁步。求生的本能,她麻利起身,不顧錐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著走。直到前院月門,秋溟才顫抖著伸手,扯住女子被血水浸染的長衫,懦懦開口:“我,我失去家人,無依無靠······”
女子駐足,背過身,低頭看向秋溟,那雙被火光照亮的婆娑淚眼,表面傷痛下,蘊藏著她前所未見的期許。
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秋溟緊了緊右手,再次祈求:“可不可以,帶我離開?”
女子面露猶疑,沒有當即答覆。她不老不死,不知道從何處來,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只在一本記錄朝代更迭的隨身札記中瞭解到一些零星的過往。慶曆年間,她與遊方僧人萍水相逢,和尚憐她為情所困,整日瘋癲,遂設法抹去不甚美好的回憶。自那以後,她偶然會進入沉睡的狀態,忘記身邊的人,忘記和他們發生的事,只曉得自己姓遲,至於名,通常也隨著記憶消逝。
三天前,她被山匪驚擾,從混沌中轉醒,那時恰逢海棠盛開,所以給自己起名遲棠。翌日清晨,經過短暫的休整下山,遲棠才後知後覺世事變遷,只是短短60年,眾人剪掉長辮,脫下旗裝,全然一副新面貌。因為語言不通,世人投來怪異的目光,她幾乎不主動說話,拿著低價典當金條換來的流通紙幣,住店充飢,傾聽旁人飯後的閒談。原來是強弩之末遣散為匪,地方正在極力肅清,提醒民眾減少出行。
隨後的兩日,遲棠見識了許多新鮮玩意兒,唯獨對照相館避之不及。她擔心照片留下自己的相貌,日久天長肯定會露出馬腳,於是打算離群索居,回偏僻的山裡虛度年華。哪知半路撞見山匪燒殺搶掠,連孤兒寡母都不放過,因此挺身而出。
如果帶上秋溟,還能這般隨心所欲嗎?
鼻尖濃重的血腥氣縈繞,遲棠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抬眼望去,後院火光沖天,近處橫七豎八躺倒的軀體血肉模糊,已經毫無生氣。“求你······”女孩無助的呢喃聲在腦海中迴盪,到底是心軟,遲棠應允了。
“我素來孤身一人,你若不怕,便跟著吧。”
***
58年後。
盛夏,焦金爍石,接連半個月顆雨未降的m市,正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侵襲。傍晚時分,天色遮空蔽日般昏暗,一輛8座麵包車裹挾著呼嘯的風聲和瀰漫的黃沙,顛簸地碾過地面碎石,在不算寬闊的縣道上疾馳。
車廂內,連同司機6男2女,人聲嘈雜,唯獨副駕駛位的背影沉吟不語。她看樣子大概花信年華,穿著露白色短袖襯衫,下半身淺藍長褲,右手食指慢條斯理地滑動手機,燈光昏靄,映照著長髮半掩的側臉,襯出幾分似有若無的冷肅。
最終,那人目光停留在一張合照上,外表瞧上去,照片的兩位主角似乎是祖孫關係。左邊雪鬢霜鬟的老人挽著右邊年輕人的手臂,笑容粲然。另一張是合照的背面,只有一行小字:阿棠姐,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從沉睡中甦醒,我還僥倖活著,能不能,第一時間擁抱我?——秋溟,2008年7月10日親筆。
她們相識近60年,秋溟自然明白遲棠不喜歡拍照,這是昨晚央求她留下的紀念,今早遣人去照相館沖洗,裝裱。她沒看見上一秒還在為工作煩惱,下一秒,她們的合照就讓遲棠唇角微微勾起,沉靜雙眸裡積聚的一泓秋水生動地泛開。
遲棠退出相簿,又點開聊天軟體,收到來自秋溟的留言:“阿棠姐,什麼時候回來?天香白冀的食材已經備好,我親自下廚。”5年前,秋溟把集團的大小事務交給兩個女兒,退居二線,開始和遲棠研究已經失傳或者即將失傳的“非遺”美食。
“你休息,我來。”秋溟前兩天剛過70大壽,雖然身體沒有常見的基礎疾病,但困擾多年的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