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組長,現在有一輛履帶車空著,我開車帶你們到冰山各處轉轉。其實冰面上風景很單調,要不了半個小時大家就會膩的。〃
蘇雲霞作了個邀請的姿勢。
〃不,他們不去,就我一個人去。〃秦海濤毫不掩飾,毫不客氣。
這麼直接了當,這麼厚顏無恥,這麼肆無忌怛。要自己在幾十個部下的目光中,而且當著不知是老婆還是情人的梅子的面,陪著他在冰山上轉悠。世界上竟然真有這樣的人!
但是無論心中怎麼翻江倒海,蘇雲霞的臉上連眉都不皺一下,她馬上點點頭。
〃好吧。你穿上保溫服,咱們走吧。〃
兩個人走出右側通道口,一輛履帶車已經停在了那裡。蘇雲霞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道:〃在這裡安全帶一定要系,這不是城市裡的交通規則,可以遵守,可以不遵守。冰面上沒有路,確實有危險。〃
後座那裡沒有回聲,只有拉址安全帶的悉悉嗦嗦的聲音。蘇雲霞從後視鏡中看到秦海濤已經坐定,便旋開鑰匙,拉動操縱桿。電驅動的履帶運輸車向著蘇魯德峰駛去。履帶車本是準備載秦海濤他們五個一起出遊的。現在只有他一個遊客,空間上顯得很是浪費。不過,蘇雲霞不想去換雪地摩托。乘著那個小傢伙,兩個人挨肩靠背,秦海濤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來呢。
蘇雲霞把自己的目光投放到遠處,讓周圍的美景清掃著心裡的不快。她說半小時就會膩,其實不是那樣。至少在有審美情趣的人的眼裡,冰景、海景和天色永遠有神聖莊嚴的意味。但是秦海濤懂得欣賞這些嗎?
此時,夕陽已經吻到了海面,顯得十分巨大,象是一團要熄滅的火。後面極遠處,平靜的洋麵披上一層晚霞,波光淋漓。他們來到冰山致高點蘇魯德峰腳下。蘇雲霞停住車,走了下來,指著上面的冰冠說道:〃要不要上山看一看。這裡有條路,可以到達山上二十米高的地方。〃
〃好吧。〃
蘇雲霞沒有回過頭看,只覺得秦海濤的聲音很沉悶。
她在前頭,也不管秦海濤跟沒跟上,獨自向上走去。這裡有一排腳窩,那是部下們開闢出來的。葉輝和韓燕也愛來這個地方。有時,蘇雲霞坐著履帶車從冰面上走,遠遠看到兩個人相擁在夕陽裡,覺得那是新增給自然景色的人文點綴。可現在……蘇雲霞知道,不少員工都能看到他們。現在這個場面在他們眼裡是不是很可笑。
踏上蘇魯德峰的〃半山腰〃,來到垂直的冰冠下面,眺望夕陽下的冰山景色,確實可以飽覽大自然的壯麗。但秦海濤雖然五官俱全,卻沒生著感受美的細胞。蘇雲霞回頭一看,發現他仍然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張臉,那雙眼睛,那兩撇小鬍子,真得好想吐!
秦海濤終於張口了,提出了一個讓她作夢也想不到的問題:
〃你初中是在長春市小南嶺中學讀的吧?〃
正文 第九章 第二節
這句話推翻了蘇雲霞的所有預期,淹沒了蘇雲霞設計好的所有搪塞之語,捲走了蘇雲霞萌生出的所有鄙視和憤懣。此時的蘇雲霞什麼心機都使不出來,因為答案只有一個:
〃是。〃
話音落去,她的嘴仍然微張著。再沒有比這更讓她震驚的事了。
〃八二屆?〃
〃八二屆,八二屆三班。怎麼,難道你和我一班?〃
答案再清楚不過了。秦海濤是自己的老同學,二十多年的時光,從少年到成年的巨大跨度,又是在這麼一個遠離家鄉的異域,自己完全認不出他了。這並不奇怪。有時,蘇雲霞偶爾遇到畢業後就聯絡的高中同學,彼此也要仔細地認一認,何況初中同學,那些身體還沒有發育的生瓜蛋子。她也知道,不光秦宇自己是長春人,他的三親六故也基本上在長春市區生活。這個寶貝侄子是長春人一點也不奇怪。
蘇雲霞忽然覺得臉上發熱。她知道自己臉紅了,只能抱著僥倖心理,希望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尷尬。好在夕陽當前,周圍的一切都披著幾分紅暈,也遮住了她臉上的那一抹紅霞。天呀,我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秦海濤這個人確實沒禮貌,但他經常直盯著自己看,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面熟罷了!
蘇雲霞飛快地回憶了見面以來秦海濤每一次望著自己的眼神,忽然覺得,那裡面一點色情的含義都沒有。
〃沒什麼,就是想找沒人的地方問問。省得人家說我套近乎。回去吧!〃
說完,秦海濤獨自往峰下走去。蘇雲霞只好跟著。她想認真地看一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