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乃是遼國耗費了五萬民伕。耗時三年方才完成,能不破壞就莫要破壞。
將來我大宋的守軍還用得著。”
雲崢搖頭道:“這不可能。如果大軍需要破壞水道才能攻進居庸關,那就必須破壞。
軍隊從來都是破壞者,而不是建設者。”
孔遠達黯然的點點頭道:“就像你們在涿鹿縣做的那樣?古語有云,寧為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孔遠達算是真正瞭解了何為兵兇戰危。”
蘇洵接話道:“子正此言差矣,製造涿鹿亂局的並非是大將軍。大將軍進入涿鹿縣秋毫無犯,做亂殺人的都是涿鹿縣的本地人,王公他們正在涿鹿縣收拾殘局,如今縣治已經安定,子正有何惱怒之處?”
孔遠達慘笑一聲道:“好一個打土豪分田地。大將軍用兵已經達到了不拘泥於萬物的地步,驅使遼國之民為大將軍開關落鎖,三日連破三座州城,孔遠達佩服之至。”
雲崢大笑了一聲道:“當年某家親自去衍聖公請見衍聖公,某家與衍聖公在你孔家列祖列宗的見證之下定下了《燕雲策》,衍聖公為之落淚,誓要收回燕雲地,使的我大宋金甌無缺,如今我們正在完成昔日誓言,子正何須效仿小兒女惺惺作態。
目前看似死人過多,但是比起日後沒完沒了的平亂,現在死掉的這些人並不算多。”
孔遠達憤怒的把樹枝丟向遠方大聲吼道:“對我來說,死一個無辜者都嫌多。”
雲崢眯縫著眼睛瞅著遠處的城關笑道:“沒有無辜者!”
孔遠達憎惡的看著雲崢顫聲道:“怎麼會沒有無辜者?那些被姦殺的婦人,那些被殺死的幼童,那些被砍下來的白髮蒼蒼得頭顱,難道他們在你大將軍的眼中都是十惡不赦之徒?”
“他們昔日享受民脂民膏,現在不過是還賬的時候罷了,如果論到罪惡,某家隨便就能找出來能導致他們必死的罪狀。
向陽坡苟家守著諾大的家業,家中並無惡奴家丁,也沒有豢養猛犬,但是他的家門至今安然無恙,苟家老太公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堡寨的大門口,那些亂民雖然群情洶洶,卻無一人膽敢越過苟家老太公去堡寨中搶劫。
苟家老太公嘗言,家中每一點資財都是自己用雙手掙來的,這其中並無半點血腥氣,只要在場的百姓能夠指出他苟家任何的不是,他寧願親自下手焚燬堡寨,不勞他人之手。
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最後不得不悻悻而走,這樣沒有被滅門的豪族在燕雲地還有很多。
子正為何只看到那些豪族好的一面,從未看過他們令人憎惡的一面,就說說那個與你交好的淳于家,你可知在他家的後花園裡翻出多少具屍骨?十七具,就這還只是草草搜查一下並未深究,他家地窖裡放置的三具人甕子正可曾知曉?
就算那三個婦人不貞潔,如此折磨人算什麼耕讀之家?更何況他家的家主並不識字。
此人幸虧早就走了,如果被我撞見,定會一劍砍下他的頭顱來償還他昔日造下的孽。”
蘇洵見孔遠達臉上青一片紅一片的來回轉換,生怕傷了他的心肺,連忙道:“子正你乃是一介君子,哪裡能看得透那麼多的鬼蜮伎倆,你這幾日幫著大軍安撫民心操勞過甚,來來來,你我回營中暫且拋下俗務,手談兩局,好好的喝點酒鬆快一下,老夫那裡可有我那孽子從京師給老夫運來的梨花白。”
雲崢見孔遠達被蘇洵拖走,不由得搖頭失笑,如今李常已經開始召開訴苦大會了,眾口鑠金之下,那些豪族哪來的生路?
孔遠達走了一陣子,忽然掙開蘇軾的手,來到雲崢面前認真的道:“一葉落而知秋,燕雲地的豪族都是藏汙納垢之所,卻不知道我大宋本土上的豪族後院中有沒有屍骸?”
雲崢努力思考了一下,正色道:“沒有,至少我雲家的後花園裡連死去的貓狗都沒有一隻。”
雲崢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想起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只要一打閃,就能看見皮匠那張猙獰的面孔,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繼續正色對孔遠達道:“我們要對大宋的人心有信心。”
孔遠達變得平和多了,拱拱手笑道:“大將軍這樣說,孔遠達的心裡就舒服多了。”
等孔遠達走遠了,猴子和憨牛一起有點鄙視的瞅著雲崢,那晚上的事情他們知道的一清二楚,家裡的後花園裡埋得屍體可不是一具兩具,而是很多,全部埋在牡丹樹下了,這種花是吃葷的花,埋點死屍下去,來年那花朵開的足足有海碗大。
雲崢白了一眼這兩個蠢貨咬牙道:“你們喜歡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