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腫得只剩一條縫的眼,她用嘶啞的聲音道:“我吃不下。”
沈一白說:“吃不下也得吃。”
“我……”
“有力氣了再繼續哭,我不攔你。”沈一白說著,舀起一勺粥放到她嘴邊。
他一向清冷,便是關懷也帶著疏離,極少這般溫柔以待,岑宇桐承了他的好意,艱難地嚥下那已熬至入口即化的清粥。
這一夜,“12點”開店以來,第一次沒有在午夜12點就關門。(未完待續。)
第567章 給我一杯愛爾蘭咖啡,不加眼淚
岑宇桐吃完沈一白熬的粥,又休息了一會,覺得渾身僵硬得難受,才下樓來活動一下筋骨。
彼時沈一白正要關店。
颱風過後,市區風平浪靜,被困了兩天的人們都出來透氣,所以晚上“12點”的生意還不錯。
不過,來“12點”的都是熟客,不等到點,就很自覺地離開,空出時間讓沈一白收店。
所以岑宇桐走下樓時,店裡只有沈一白一個人。
“12點了啊。”岑宇桐啞聲道,“早知不下來了。”
沈一白停下手邊的事,去將外頭的燈箱暗了,掩住半個門:“今天就為你例外一次。”
岑宇桐心中一陣溫暖:“大白,還好有你。”
在她昏睡的大半天裡頭,要不是有沈一白在幫忙,她的手機怕是早就被打爆,還會有無數的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找她。
沈一白妥貼地一一接起回電,告知會轉告岑宇桐,並讓對方放心。
慶幸有他幫忙擋住風雨,岑宇桐像往常一樣,坐在吧檯上看他忙碌。
沈一白從櫃子裡拿出威士忌和酒精燈,“來一杯愛爾蘭咖啡吧。”他說,按下了自動咖啡機的咖啡製作按鈕。
愛爾蘭咖啡的專用咖啡杯很特別,是玻璃做的,杯子上有兩條金色的線,一條靠近杯底,另一條接近杯的上緣。
將威士忌倒入杯中,加進冰糖,沈一白將杯子架在專有的愛爾蘭咖啡專用酒精燈架上加熱,一邊加熱,一邊慢慢轉動杯子。
“你知道愛爾蘭咖啡的故事嗎?”
岑宇桐搖頭。這並不是很常見的一款花式咖啡,因為與其說它是咖啡,不如說它是雞尾酒的一種。
“傳說愛爾蘭咖啡是一位都柏林機場的酒保發明的,他愛上了一位美麗的空姐,為了讓心儀的女孩感知到他的愛意,他將威士忌融入熱咖啡,為她做了一份獨一無二的咖啡。
“因為咖啡的醇與威士忌的烈,正是他思念她的滋味,這種思念被壓抑許久之後,釋放出難以言盡的美味。”
杯裡的威士忌被燒熱,冰糖也漸漸溶化且微微冒煙,沈一白眼疾手快地熄滅酒精燈取下愛爾蘭杯,與此同時,用打火機點燃杯中的酒,讓酒在杯中燃燒約5秒後,蓋上杯墊熄火。
一氣呵成,就像是一出驚豔了時光的舞蹈。沈一白端過已經煮好的熱咖啡,注入愛爾蘭咖啡杯至靠杯口的金線,最後,在表面擠上奶泡,平平地推給岑宇桐。
岑宇桐怔怔地盯著那杯愛爾蘭咖啡,問道:“那個酒保和空姐呢?最後怎麼樣了?”
沈一白的眼中閃過一絲寂滅:“後來啊,後來空姐決定不再每天飛來飛去了,就同酒保說了farewell。”
“farewell?”
“farewell,是再見的意思,可它又跟goodbye不太一樣,是指——不會再見的再見。”沈一白沉寂地望著岑宇桐。
這個女人,真叫人心疼。
岑宇桐心裡一顫,farewell,不會再見的再見。是的,那是一次不會再見的再見了;她咧了咧嘴,著實是很想哭。
“據說,酒保最後一次為心愛的女人煮愛爾蘭咖啡時,還問了她一句話。”
岑宇桐抬眼:“什麼話?”
“want…some…tear…drops?要加點眼淚嗎?他還是希望她能懂他的不捨他的思念。可惜的是,她卻始終都不明白。”
“want…some…tear…drops?要加點眼淚嗎?不,我要不加眼淚的。”說著,岑宇桐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穿過冰冷的鮮奶油,濃熱的咖啡不再燙嘴,入口微苦、卻又醇厚,由奶香到愛爾蘭咖啡香,層次分明。
緩緩地品嚐這既是咖啡也是酒的佳物,不一會兒,溫熱的感覺從腹中燒到全身,無一處不是熨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