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賣冰糖葫蘆的,我要吃,給我買一串吧?”我對徐凡說。
“你……”徐凡看著我,一臉惱怒,轉而平靜下來,說,“好吧,我們去吃冰糖葫蘆。”
我們三個人一齊順剛才的聲音走過去,那是一個精瘦男人,看起來已四十多了,穿著淺藍色舊布衫、黝黑的石頭切面一樣的臉上佈滿溝痕。他粗糙的黑乎乎的手中扶著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柄草靶,草靶上插滿光鮮的冰糖葫蘆。一個看長相就讓人食慾消退的男人和他手中令人垂涎的冰糖葫蘆,到底吃還是不吃?請恕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東西賣得好不好果然跟長相有一定關係,我正胡思著。
“給我三串冰……”徐凡話說出半句。
“給我們四串冰糖葫蘆。”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徐凡的聲音。
徐凡、姜成順和我一起轉臉看過去,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帶一名丫鬟走到近前,這小姐彷彿從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形容如洛神現面。而此時說話的是那丫鬟,徐凡回頭向我和姜成順眨巴了兩下眼,欣喜中混合著無奈,這小姐並不是他前幾天遇到的那位。
“這不是王生麼?今天你也出來遊湖?”那小姐看向我,臉上露出微微笑容。
“小姐是?”我盯著她,面熟。
“你忘了?昨天你替我爹解夢來著,我們兩個擦肩而過。”
“哦,原來是董小姐,失禮,失禮。”我的心上像被誰敲了一拳頭,女客接多了認不出人來不是我的過錯,不過難免尷尬,倒是她與昨天的打扮大有不同,我問,“不知道董老爺身體如何了?小姐竟然有興致出來遊玩?”
“多虧了你,我爹腳也能動了,身體也好多了,今天特意趕我娘帶我出來遊湖,他說他有正事要請張大人和賀捕頭商談。”
“虧得前邊的幾位大夫看得好,我最後撿了個便宜,重要的是董老爺身體好了就行。”
“王公子太謙虛了,我爹還誇你了呢。”
“我沒幫上什麼,”徐凡在我腰上掐了一小下兒,我一怔,“不敢居功,啊……這是我的同窗好友,徐凡和姜成順。”
“董小姐,你好。”徐凡走上前賠了個笑臉。
“徐公子、姜公子好,這是我的丫鬟寧彩兒。”董小姐微微點了下頭。
“賣糖葫蘆的,再給這位王公子一串糖葫蘆,我們小姐答謝他的,錢給你了。”寧彩兒把錢塞給賣糖葫蘆的,這小丫頭兩頰泛紅,兩條小辮兒,一副機靈樣兒。
“王公子,過幾天我到廟裡上香會去你那兒測字。”董小姐對我說。
“我會恭候董小姐。”
“幾位公子,我得走了。”
董小姐掃了我、徐凡和姜成順一眼,然後微笑著轉過身去,寧彩兒則用白眼掃了我們一圈跟董小姐一齊走進薄霧中,賣糖葫蘆的男人拿起一串冰糖葫蘆遞給我。姜成順一直呆呆站在我們最後邊。
“那我們只要兩串冰糖葫蘆。”徐凡看了我和我的冰糖葫蘆一眼說。
接下來,我們一邊吃著冰糖葫蘆,一邊慢慢悠悠繼續沿著湖邊走。冰糖葫蘆確實新鮮甜美,而徐凡的樣子頗為不爽。
“今天是來替我尋找美女的,反倒成就了頌平。”
“哪兒跟哪兒啊?什麼成就不成就的。”我說。
“還說呢,我就插上一句話,最後還被人白了一眼。”徐凡說,“姜成順更是一句話都沒說上。”
“我倒不在乎那一句話。”姜成順說,“不過那姑娘確實對頌平含情脈脈。”
“你們不要扯太遠了,客人的女兒,昨天才見過一眼。”我說。
“哼,見一眼,冰糖葫蘆就吃得那麼甜了,以為誰看不出來啊。”徐凡說。
“你覺得我的甜,咱倆換。”我把冰糖葫蘆伸過去。
“得了,你記得接下來認真幫我就行。”徐凡笑了。
“放心,不過沒想到你這次這麼認真,跟往常還真不一樣。”我也笑了笑。
“當然啦,好不容易才遇到箇中意的。”徐凡說。
“是啊,認識這麼久,也是第一次見徐凡這麼動情。”姜成順說,“前幾天遇到那個姑娘,還特意拉我在後邊遠遠地跟了好久,可惜一句有用的話沒聽到。”
“距離遠當然聽不到了。”我說,“不過以徐凡的才貌,相信必然能贏得美人芳心。”
“見都見不到,還什麼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