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木求魚”之蠢事也相去不遠了。
我雖沒有開口,但下意識流露出的表情已經激怒了艾伯倫。
“你一定在心裡笑我傻,是不是?高山頂上連一條魚都不好找,何況是鮫人?可是,我的線人傳遞過來的情報就是這樣,說鮫人一定會在大鷹坪出現。我啟用了十二條情報線,其中兩條甚至直達日本諜報機關‘櫻根’最核心,所有的回饋都告訴我這樣一個表面看起來很愚蠢的答案。你們中國人有‘緣木求魚’的成語,意思是一個傻瓜到樹上去抓魚。魚當然不可能在樹上,也不可能在山頂上。那麼你說,這些線人為何要杜撰這樣一個情報給我?”他憤憤不平地說。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當艾伯倫沿著大鷹坪這件事追查鮫人時,就會投入大量精力,耽誤了手上其它任務。
該任務是沒有結果的,因為緣木求魚跟刻舟求劍一樣,最終結果,只是為世人徒留笑柄罷了。
如果這件事宣傳出去,艾伯倫的間諜生涯大概也就要徹底結束了。
東天的雲越積越厚,最終將半邊天空都斜著死死封住,彷彿那裡豎立著一大塊青灰色鉛板一樣,一絲光線都透不出來。
剩餘的天空是白色的,中間有著一塊不規則的雲團鬆鬆垮垮地飄浮著。
“那塊雲即將變成一面旗。”艾伯倫提醒。
對於這一點,倒是比較容易接受。
熟悉藏區天氣的人都知道,西藏十大不解之謎中有“珠峰旗雲”之說。在某種特殊天氣裡,天空中的白雲會變化為旗幟形狀,彷彿大旗迎風招展一樣。
西藏十大未解之謎中的每一件都是本世紀人類都無法拆解的謎題,但旗雲雖奇,卻不是我們此刻研究的目標。
果然,艾伯倫說完後的一分鐘裡,那塊雲團隨風變化,果然變成了從左側向右側展開的旗幟。
“黃金車就要出來了,就從黑與白的分界線上出來。”艾伯倫又說。
我的第六感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事,但那想法卻十分飄緲,無法及時捕捉。
“光……旗雲……灰雲……風……”我喃喃自語,忽然脫口而出,“海市蜃樓,你看到的一定是海市蜃樓!只有在奇怪的海市蜃樓現象裡,才可能出現本地不可能出現的景物——海市蜃樓如果是倒像,則證明景物經過了一次反射,如果是正像,則是景物經過兩次反射的結果。”
以艾伯倫的智慧,其實無需我解釋海市蜃樓的成像原理,他就能理解我的意思。
“你……你果然……”艾伯倫只說了半句話,就瞠目結舌地呆住。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解釋,藏區與沙漠、海濱一樣,空氣極其澄澈,是最容易出現海市蜃樓的環境。
艾伯倫沒有想到海市蜃樓的原因,一定是原始情報提供者犯了大錯,才將所有的情報線誤導,造成了現在令人啼笑皆非的謬誤。
“是海市蜃樓,真的是海市蜃樓……為什麼我就想不到?只有你能想到?”艾伯倫雙手死死揪住頭髮,臉色慘白,自言自語。
錯誤的原始情報源能害死一大批人,因為那是一個大方向上的誤導,後續發展得越快,離開真相就越遠,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這幫情報員的腦子都叫狗吃了嗎?只憑借一個藏族人的畫就判定大鷹坪上有鮫人,真的是開玩笑、開玩笑、開玩笑!”他大吼著衝出了石陣,大概是去找大鬍子算賬去了。
既然是一場海市蜃樓的鬧劇,那麼這石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剛想出陣,旗雲之上,灰雲之下突然裂開了一條金光閃閃的窄縫。
那種天氣現象非常古怪,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它,只能大概描述,此刻那雲團後面似乎正有一個巨人在用力撕開天幕,或者說,巨人要將我們眼中的“天”撕一個大窟窿出來。
無數金光從窄縫裡透進來,讓我產生了巨大的錯覺,只感覺“天”外的世界已經天門洞開,要向我展示一個嶄新的黃金世界。
此情此景之下,我不禁喃喃自問:“上天究竟要向我們昭示什麼?”
那金色的縫隙越來越大,突然間炸裂開來,一輛馬車奔騰而出。隨即,天空金光大作,我眼中一切景物都被金光籠罩,萬里江山,沒有一寸土地是其它顏色,皆是金光閃爍。彷彿有一名開天闢地的巨人以具有點金術的手指碰觸了地球,將整個地球上的山山水水、樹木叢林、花草鳥獸、人畜犬馬都變成了凝固的黃金,甚至連空氣、雲彩都變成黃金了,我在這黃金的世界裡無法呼吸,只能緊緊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