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駭客朋友有沒有說過,長江伺服器秘檔裡是不是有趙天子的資料?”我問。
趙天子與長江之間的關係撲朔迷離,如果他把長江弄出來拉虎皮做大旗,那麼秦王會這邊就很難做了。
連城璧點頭,我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真如此?”
“長江策反了趙天子。”連城璧說,“秘檔顯示,趙天子已經搖身一變,成了長江的線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在長江那裡備案。如果趙天子意在那幅西洋壁畫,肯定是長江的授意。”
我感覺透不過氣來,原先我曾想過,秦王會以霹靂手段消滅趙天子,先解決了眼前的危機再說。可是,如今趙天子有長江罩著,已經動不得他了。
“天石,跟阿達談過以後,我也是倍感頭大,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連城璧長嘆。
我閉上眼,靠在牆上,連續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無盡的亂象之中,我試著尋找最重要的目標。
正如秦王所說,亂中求勝——舉世皆濁我獨清,舉世皆醉我獨醒,舉世皆亂我獨定。
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倏地睜開眼:“阿璧,不要考慮其它,我們只要那幅西洋壁畫。不管今夜有多少人想要它,我們必須把它奪到手。長江也好、趙天子也罷,他們要的,我們提前一步拿到。不管這幅畫裡藏著多少秘密,我們拿到畫,就先佔下了一半。誰想要,誰就得跟我們來談,求著我們合作。”
連城璧一怔:“可是,我們並不知道它到底——”
我猛地揮手:“這不是今晚需要考慮的,我們只要畫。神擋殺神,佛擋*,阻擋我們取畫的,格殺勿論。”
連城璧立刻點頭:“好,天石,我聽你的。”
接下來,我們在長椅上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不時地各自看錶,等待凌晨一點鐘的來臨。
濟南的夜色並非死寂一片,到了半夜十二點,大街上仍有行人,私家車、計程車也不時地從燈火輝煌的長街上飛馳而過。
從樹叢間隙望過去,教堂的鐵柵大門緊閉,但掛在上面的大鐵鎖卻沒有按死,而是虛掛著。
大概在凌晨的半點左右,教堂對面的黑衚衕裡晃出來兩人,正是孫華子和張運。
過了十分鐘,有人在教堂院中的陰影裡招手。
孫華子帶頭,兩人走近教堂大門,摘下鐵鎖,閃身進去,又把鐵鎖掛上。
等他們轉入了教堂下的陰影后,連城璧從口袋裡取出一隻巴掌大的望遠鏡,向教堂院裡觀察。
“接應的人是萬師傅,三人已經向後面去了,走吧。”連城璧說。
我們同時起身,快步走向教堂,追著三人進去。
萬師傅是工頭,他出入地道是正常工作,根本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那句“堡壘從內部攻破”的名言永遠都是對的,因為沒有萬師傅做內應,孫華子、張運根本不可能長驅直入。由此可見,利益面前,再本分老實的人都會蠢蠢欲動。
既然我和連城璧的目標是那幅畫,那麼在對方三人得手之前,根本無需跟得太緊,只需要等他們得手手再“黑吃黑”即可。
地道內燈光晦暗,應該是萬師傅刻意為之。
我牽著連城璧的手一路向前,始終跟那三人隔著兩個拐彎的距離,能夠隱約聽到他們的腳步聲。
連城璧的心跳得很快,手心裡也全是汗,幾次都從我掌中滑脫出去。
“沒事,別太緊張。”我輕聲提醒她。
“我只是……覺得,這地道里到處充滿危機。我們到底扮演的是獵人還是獵物,根本已經分不清了。”她說。
我微笑著望著她,發現她額頭上滿是汗水,連鬢邊的頭髮都被濡溼了一大塊。
“獵人和獵物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要進場,誰都可能是獵手,誰都可能是獵物。只有收手離場,才會脫離這種無限迴圈。阿璧,我說過,咱們不要想太多,只關注那幅畫,就像你剛剛教會我的‘猱進鷙擊之術’那樣,關注一點,一擊即退,絕不拖泥帶水。拿到畫之後,我們火速離開教堂。”我回答。
“好,我們可以去秦王會的安全屋,相隔最近的,北邊桑園路上就有一個據點。”連城璧說。
我知道,秦王會的安全屋相對於外部敵人而言,都是百分百安全的。但是,文牡丹與火燒雲之死提醒我,只要內部出了問題,每一個安全屋都會變成陷阱。不過,這不是現在要考慮的問題,一切要等壁畫得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