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著的淺綠色布條輕輕搖擺著,表示通風系統執行良好。
在現代化大型建築物中,通風口擔負起了重要的職責,必須時時保持暢通,為內部送來新鮮空氣。
雖然之前玉羅剎消失於通風口中,但我絲毫不會懷疑她也能出手殺人,畢竟她只是一個虛幻的人形,跟鬼菩薩更是毫無矛盾。
“出去吧,‘鏡室’裡會有專門部門來處理這種事。我們是外人,只有觀看的權利。”曲齡說。
我有些不甘心,畢竟把官大娘帶入“鏡室”的是鬼菩薩,主持靈魂分析的也是他。現在,他死了,剩下的任務不知該由誰來完成。於我而言,必須在這所有研究完成之後,厚葬官大娘,使她的人生得以善始善終。
官大娘曾為曲水亭街的百姓做出過無法磨滅的貢獻,應該得到必有的尊重。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讓多做善事的人得到豐厚的回報,人們才能看到希望,才會有人繼續沿著官大娘所走的路走下去。反之,如果行善者不能得以善終,那麼此消彼長,作惡多端者就沒有了禁忌,可以肆意妄為,將整個社會搞得烏煙瘴氣。
“此消彼長?此消彼長?”我被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這個成語所觸動。
之前,我察覺到大廳外情況不對時,大概就是對應鬼菩薩被刺一事,只是沒有及時說出來,讓簡娜等人提高警惕。
現在,我再度覺得鬼菩薩的死能夠給我們帶來某種微妙的啟示。
“夏先生,你想到了什麼?”曲齡問。
我走到鬼菩薩身後去,正對著那面鏡子,喃喃地自問:“鬼菩薩對什麼最感興趣?他主持的是‘稜鏡分離靈魂’的專案,最感興趣的當然是靈魂的出現。如果他在洗手的過程中,發現鏡中出現了靈魂,一定會牢牢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面對鏡子,試圖看個清楚。他對鏡子裡出現的影像十分著迷,即使在頸部被刺的劇痛之下,都顧不上去管,只是專心觀察鏡子。如果鏡中真有靈魂,那一定是跟他正在做的研究有關。可是,誰的靈魂最能引起他的關注呢?”
曲齡哈哈一笑,隨口說:“鬼菩薩遇刺之前,我們正在拆解那艙室。根據現有的資料,那艙室是侵華日軍大人物的逃生艙,其中一定留著大人物的靈魂。地下七層是專為那大人物而設,想必鬼菩薩也非常希望突然看見對方的靈魂。如果那靈魂出現在鏡中,鬼菩薩勢必會為之吸引,以至於情緒混亂,不能自拔。所以說,殺了鬼菩薩的,正是那艙室內鎖著的靈魂。你說有沒有道理?”
她雖然是戲說,但卻突然觸發了我的一系列靈感——
“玉羅剎為什麼存在於白玉床中?她是為了禁錮日本大人物而犧牲自己,將全部生命化為詛咒,以白玉床為介質,終生封印大人物的靈魂。”
“楚楚與血膽蠱婆的一百零八請神香與那一長排法刀帶來了什麼後果?其後果是,她們本想請玉羅剎現形,永久解決歷史遺留的矛盾,可惜玉羅剎並不配合,並離開那白玉床,穿通風口遁逃。”
“如果玉羅剎的力量遭到削弱,此消彼長,那日本大人物的靈魂會怎樣?當然是暫時脫離玉羅剎的控制,能夠做出之前不可能完成的事,譬如由鏡子裡出現然後刺殺鬼菩薩。更為嚴重的,如果玉羅剎受到楚楚的連續攻擊,只怕會失去禁錮之力,使得日本大人物的靈魂最終逃逸出去,鑄成大錯。”
“楚楚做的事是對是錯?她想解決歷史遺留問題,消弭玉羅剎留下的苗疆隱患,是對是錯?她是苗疆之首,出發點當然是好的,但必須在解決玉羅剎這一難題時,同時採取更為縝密的手段,將日本大人物的靈魂碎為齏粉,才是真正一了百了的最佳處理方法。”
“當務之急,我們該怎麼做?也許是停止‘禳命之法’,採取更溫和的手法接近玉羅剎,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的錯事,以免變成歷史的罪人。”
“日本大人物、桑青紅、富士山幻戲師高手、‘吳之雪風號’上的曠世詛咒、日本國運……這些事之間,應該有著某種複雜的聯絡,必須加以分析思考,才能抽絲剝繭一樣,找到脈絡,一擊中的。以我現有的知識,獨立完成很有難度,唯一能夠藉助的,就是曲齡的力量。她來自‘51地區’,手上掌控的資源十分龐大,任何資料都能瞬間獲得,必定能讓我的分析更具前瞻性。”
“曲齡是可以相信的嗎?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而且,她是助我一臂之力的最佳人選……”
在鏡子前面,我想到了很多,視界也隨著這些複雜思考而變得無比開闊起來。
“夏先生,你變了!”我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