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概過去了半個時辰,兩軍戰死在這場大戰中的屍體都收斂完了,匈奴人的屍體,漢軍並沒有選擇將他們棄之荒野,而是挖了一個大坑,將他們的屍體全都埋葬,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至於漢軍的那七千三百名戰死將士的軀體。。。。。。則是在焚燒。
“一路走好!”
隨著趙破奴和身後兩千多名傷痕累累的漢軍將士,眼眶帶淚的一聲嘶吼,濃濃的黑煙自皋蘭山腳燃起,啼哭聲響徹八荒。
七千多具漢軍屍體在烈火中縱力焚燒,一人接著一人消失在了那無情的大火中,每燒完一個人,漢軍將士就會拿來一個黑色大罈子,將他們的骨灰裝入壇中,回到長安後再交給他們的親人。
那黑色骨灰罈,用鮮血寫上了每一個人的名字。
黑色的罐體,耀眼而又鮮紅的名字,一切都是那麼的醒目。
啼哭聲自第一具漢軍將士屍體被焚燒之時就沒有停過,一直到最後一人被燒完,那撕心裂肺的聲音也沒有停下,幾乎所有人都在哭,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失去了他們的兄弟,他們的將軍,和他們的親人。。。。。。
此刻,皋蘭山西側的那道山峰上,站著倆個人,霍去病和錢明光,在他們的眼前,則是擺著兩具躺在木柴堆上的漢軍屍體。
一個是李田的,一個是那個老軍需官的。
烈火已然熊熊燃起,躺在木堆上的倆人,逐漸和身下的烈火融為了一體。
在那灼熱的火光中,他們一點點,一點點的消失不見,留給霍去病和錢明光除了骨灰,便是他們生前的音容笑貌。
錢明光跪在倆人燃燒的屍體前痛哭著,霍去病就跪在他的身旁。
清風拂過將軍的臉龐,吹起將軍眼角一滴滴晶瑩的淚珠,灑向灼熱的大火之中。
“一路。。。。。。走好。”
大火足足燃燒了他們的軀體半個小時,最終才化為了一抹塵埃。
錢明光和霍去病肩並著肩跪坐在地上,將地上的骨灰,一捧接著一捧的裝進罈子中,這個過程中,倆人都很沉默,一捧骨灰一捧骨灰的裝著,他們的動作很慢,很輕,似乎是擔心驚擾到了那倆個陷入了永恆沉眠的人。
最終,無論是李田的骨灰罈,還是老軍需官的骨灰罈都已裝滿,錢明光眼角掛著淚痕,機械的從地上站起,捧著懷中的骨灰罈一步步走下了山坡,走向了自己的戰馬,連同孫銘的骨灰罈都放在了他的馬背上。。。。。。。
回到長安後,他就是那個去為他們親人報喪的人。
活下來的兩千多名漢軍將士,每一人都如同錢明光一般,將懷中的骨灰罈放在自己的戰馬上,回去交給他們的親人。
當所有戰死漢軍將士都化為了一捧灰塵後,於此戰中活下來的漢軍將士們開始整理自己的行囊,為那些受了重傷,無法騎馬的兄弟,造出了一張張的擔架。
在這段時間裡,霍去病就一直站在李田死守的那道山峰上,默默的看著,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
霍去病安然的站在山峰上,遙望遠方高聳入雲的祁連山脈,和這如畫般美麗的河西大地。
朝陽初升,驅散了大地的黑暗,清風吹起,吹得將軍衣角獵獵,吹得霍去病耳邊的髮絲飄逸如風。
霍去病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血跡斑斑的猛虎戰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件普通的漢將甲冑,這為他掩蓋了很多東西,比如說左肩那道恐怖的傷口,和身上被匈奴彎刀留下的一道道疤痕。
率軍衝鋒陷陣於第一線,霍去病沒有死去,已經很值得慶幸,也是老天保佑了。
站立於這座霍去病不久前取名為將軍嶺,以此來紀念某個人的山峰上,河西大地的美景,盡收他的眼底,嘴角也在不經意間露出了微笑,可笑容持續了幾秒,便消失了。
不管怎麼說,這一戰他都贏了。
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傳奇。
衣角獵獵,戰袍揚起,看著面前的景色,將軍的臉上平談無奇,目光不時投向山腳下,打點行囊的漢軍將士中,似乎是在等待某個人的到來。
很快,那個人來了。
沒有得到任何傳喚,錢明光一個人爬上了將軍嶺,來到了霍去病的身後。
他有些話,想和這個人說。
錢明光的到來,霍去病早就注意到了,他也正是在等他。
此刻,霍去病背對錢明光,依舊在看著遠處的一景一色,看著眼前那豐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