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二夫人領了人,就依舊向後頭園子去了。
莊政航與簡妍也從莊老夫人那邊出來,莊政航道:“你親手挑的葡萄,那王八倒是會尋巧宗兒。聽著二嬸的意思,那王八如今歇在園子裡,我去尋了他,叫他滾遠一些。”
簡妍點了頭,道:“別跟他打,免得二叔又有意見;若非要打不可,就朝他肚子上打。一不要吃虧,二不要留了明證。”
莊政航笑道:“如今也就你打我我不還手。”
簡妍略有些慚愧,心想如今他不打她了,她反倒打他打習慣了,口中嗔道:“誰叫你不避開的?你那臉皮嫩,打得舒服,每次站的地方還都那麼趁手……”
“行啦行啦,你與金釵兩個還去三嬸那邊,省得半路上遇到誰,如今天寒地冷,偏王八亂竄,撞上誰都不好。等會子我還去三嬸那邊接你。”
簡妍道:“一天去接兩次,不怕叫人笑話死?我就留在老祖宗這邊,跟老祖宗、祝嬤嬤說話就是。”
莊政航點了頭,瞧著她與金釵兩個重又進了莊老夫人院子,人才向後頭去,心想這次揀著沒人的時候,得跟燕曾那王八說清楚。
且說莊政航要尋的人,此時正藉著酒醉歇在蔓葵樓中。
燕曾一邊假寐,一邊思量著如何藉機去尋了簡妍。正想著就在小樓裡焚燒的百合香氣中,聞到一股子淡淡脂粉氣,細細分辨,又是兩種脂粉,一優一劣,暗想應當是主僕兩人了。心想難不成是打量著他要來,有女子事先打探好他歇腳的地方,先埋伏在此地,等著會他一會?
“燕少爺?”
燕曾聽那呼喚,微微睜開眼,瞧見果然是個丫頭從幔簾後繞出來,故作訝然地道:“這位姐姐為何來此?可是我酒後又做了糊塗事?”
春橋羞紅了臉,櫻口中吐出一句:“一腳之緣,牽念至今,不知燕少爺是真心,還是戲弄於人?”
燕曾忙道:“小弟對嫂嫂自然是真心。”
春橋心裡一跳,暗想果然燕曾說的那人是簡妍了。
燕曾雖有些醉意,但瞧著春橋變了下臉色,心覺有異,於是又醉語朦朧地道:“不知陳家嫂嫂可還好?許久不見,小弟思念地很。”
春橋聽他又說了這麼一句,一時糊塗起來,心想那人究竟是不是簡妍?正想著,簾幔動了動,綰起頭髮、做了婦人裝扮、一身艾綠的莊采芹,就露出身形,款款走到燕曾面前。
莊采芹含羞笑道:“原來燕少爺牽念的嫂嫂,不獨一人。”
燕曾忙道:“小弟一時糊塗,說錯了話。”這話說完,又去打量莊采芹,見她雖容貌豔麗,卻不勝嬌羞,輕易便能看出她在強作鎮定,又望了眼春橋,心想依著上回子的情形看,那拿了簪子扎他的丫頭,才是莊二少夫人的親信,怎這會子不領著那丫頭來,又換了這麼個丫頭?偷偷又望了眼春橋,見她雖溫婉羞怯,卻無嬌憨爛漫之態,暗道自己並未記錯人,於是問:“不知是哪位嫂嫂,何以出現在小樓裡?”
莊采芹只覺得自己臉上漲紅,口中嬌聲嗔道:“家裡就只有兩位嫂嫂,看年紀,燕少爺分不出是哪一位嗎?”
燕曾口中道:“原來是二嫂嫂。”說完,見莊采芹微微鬆了口氣又似有不甘模樣,就開口道:“上回子一佛寺漫山桃花之中,小弟只瞧見嫂嫂背影。不想再見,嫂嫂已經嫁做人婦。”說完,便又讓座。
莊采芹顧不得去想那一佛寺在哪,見燕曾似是不曾見過簡妍模樣,就鬆了口氣;又覺燕曾也瞧見過她的背影,卻無那等思念之情,心裡又是不甘,見燕曾讓座,推讓一番,就在床邊坐下,只答道:“想來是你我二人緣分不足,有緣無分吧。”又有意要試探燕曾與簡妍過往,問:“若只瞧見背影,不知那一腳之緣,又從何說起?”
燕曾緩緩地點了頭,心想果然這位不是正經的莊二少夫人,又想難不成這些女人將他當做下流好色之人,當他是誰都能輕易勾引的?又瞧見那春橋輕聲地進了別間屋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含笑道:“乃是小弟隨手寫的,唯恐點得清楚,叫旁人疑心到嫂嫂身上。”
莊采芹手中掐著帕子,心覺簡妍那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實在配不上燕曾,過了一會子,才開口道:“不知燕少爺喜讀什麼書?”
燕曾漫不經心道:“小弟素喜舞刀弄槍,並不喜讀書。”
莊采芹一怔,只覺他身上酒氣燻到自己臉上,叫自己也有兩分醉意,又見他規矩且又瀟灑地在一旁倚著床柱坐著,眼角餘光覷到他俊朗非凡的臉上,心中忽地想起一句“今生無悔今生錯,來世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