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日後抄家入獄的事全忘了,開口道:“你別費那樣多的心思了。我又不是要考狀元,後頭鋪子裡的賬我來看就是,如今我也沒整日都讀書,又不礙什麼事,便是看一看醫書也沒什麼要緊。總歸這家該是我養著的,哪裡能裡裡外外全叫你一人擔著。”
簡妍見他終於開口了,心中自然高興,道:“你肯主動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雖不一定能成才,但也該給後頭兒女做出榜樣,別叫他們跟你學坐吃山空,叫他們甭管貴賤,都給自己找個活命的營生,世事無常,誰知哪一日就能用上,可好?我雖要強,要靠的人還不是你,你瞧三叔有本事,三嬸就是不管多少事,也沒人敢說她的不是……”
莊政航道:“你都拿命逼我了,我還能不應?聽我的話,前頭就交給祖母去管,告了病在家臥床歇著。你要學醫我也替你學了,你就安心歇著吧。”
簡妍道:“當真叫我臥床?你不要吃餅喝湯了?”
“我哪裡知道你白日裡就忙成那樣,只看你面上沒事捧著書看,悠哉自在的。”
簡妍長出一口氣道:“既然你這麼有擔當,我自然凡事都聽你的。從今日起,我就裝病,萬事不搭理。”
莊政航摸她手腳冰涼,想起莊大夫人那麼吐了兩次血就死了,心裡不免害怕起來,道:“我只求你別死了,拋閃下我一個人,其他的我都不管了。”說著,又去搓她手背,心想日子好不容易好一點,簡妍要沒了,這以後可怎麼辦?不由地,又想上輩子簡妍雖不管他,但她在時還有個家的模樣,她一走,那家就徹底不成家了,他原本還能裝少爺,她一走,自己連少爺的皮都沒有了。
簡妍聽了這莫名其妙的話一愣,偷偷望他一眼,見他當真著急,於是摟著他脖子,也不咬牙忍著了,半真半假地哼哼,時不時,又氣息微弱地拉著他說:“我死之後,你千萬將父親手裡的鋪子要來,這樣我九泉之下,知道你衣食無憂,也就安心了……好歹兩輩子夫妻,憑良心說,兩輩子對你最好的人都是我……”說完,見莊政航似是哽咽了,又顫顫巍巍地伸手去摸他的臉,“……我自是知道你厭煩我,也不必勉強後來的人去給我的靈位磕頭……全當沒我這麼個人……”
莊政航見她連身後話都說出來了,心裡越發著急,若不是見簡妍抱著他不放,又怕一錯身,她就沒了,恨不得立時就去請了大夫回來。
簡妍向來愛乾淨,本就肚子疼,稍覺身下不舒適,就又要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莊政航也知道她這毛病,知道她往日裡小日子來了,一夜都要自己起來換四五次,於是不時就問她可要換了草紙帕子,見她點頭,就去拿了新的給她換上,因瞧見每每換上不一會,那草紙又洇透了,於是小聲地問:“當真不是滑了胎?”
簡妍本見莊政航如此,也樂得由著他服侍,此時見他嚇得臉白眼圈紅,心想這人怎那樣糊塗,記得她的小日子,怎就不記得上個月還是按時來的,因白日裡煙熏火燎地給他做餅,此時心裡還存了怨氣,於是也不說清楚,只有氣無力地含糊道:“我說不是就不是吧,再也別提那話,你若提,我就當真死了。”
莊政航見她不認,也不敢再說,心想蝶衣上回子跌在地上沒了孩子,也不過是流這麼多的血,唯恐惹她傷心,又叫她想起上輩子舊事,只殷勤地守在她身邊,不再提那小產之事。第二日見她沒有加重,才略安了心,只是受驚了一夜,第二日還有些風聲鶴唳,催著秦三娘給請了大夫,大夫瞧著說無大礙才略放了心。
第二日,簡妍果然臥床歇著,叫人跟莊老夫人說一聲,不去她那請安。
前頭莊老夫人瞧著莊政航紅腫著一雙眼睛過去,心裡嚇了一跳,只當簡妍是累得小產,羞於這般跟人說,才假說月事來了;忙叫了祝嬤嬤親自送了燕窩等物過來,另叫簡妍安心休養。
簡妍猜到她的心思,只得有些哭笑不得地收了。
那邊姚氏過來,在簡妍房裡坐著,見她面無血色,反覆問了幾句,聽她說果然是來了月事,就道:“你年紀輕輕的,很該注意一些。饒是我這生養過的,前頭累得還遲了兩三天呢。”說著,又抱怨道:“好歹你忙累了一場是為自己忙的,我就是白忙活了。”見簡妍蹙眉伸手,忙將一旁茶几上糖水遞到她面上,拿著拿了銀勺餵給她喝,道:“你這房裡晚間果然沒有叫人伺候著?眼看著天涼了,沒有人在一旁端茶倒水也不是辦法。”
簡妍笑道:“天涼了再說,如今涼涼爽爽的,晚間起來一趟也舒坦。”
姚氏見她避而不談,也就不再提起,只笑道:“瞧著你們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