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妍盤腿在炕上坐著,胸前圍著一方毛巾,叫金枝就著小丫頭端起來的水給她洗臉,然後就將拿了熱毛巾燙燙膝蓋。
簡妍洗過臉,叫了玉樹過來,見她也是嚇得臉色白白的,和顏悅色地問:“不是說怕出事,叫你陪著紅袖的嗎?”
玉樹忙道:“奴婢是陪著她來著,紅袖原本還笑著跟奴婢說,說夫人不是要將她配給管著院子的焦資溪的二兒子,就是要指給跟著老爺那個王忠的兒子。”
莊政航趴在床上,心想難怪紅袖這般容易就出去了,原來她心裡除了他之外還有退路呢,怒道:“她既然這樣說了,也就想好了後頭的路了,怎就尋死了?”
簡妍眯著眼睛,心想定是擋著誰的路,聽人說了幾句風言風語;又或者,莊大夫人瞧不上紅袖,本來就沒想將她配給好人。見玉樹顫顫縮縮,開口道:“不關你的事,你也別自責。今日的宴席算是不歡而散了,你先去吃些東西,明兒個好好躺著歇歇,另叫你玉葉姐姐給你添兩條新帕子,算是給你壓驚了。”
玉樹福身道:“多謝夫人。”
簡妍道:“你們都回去歇著吧,金風去瞧著那夕月走了沒有,還有少爺的奶孃,也去瞧瞧。翠縷領了少爺回去上藥,其他人各自回去。”
“是。”
莊政航在床上哼哼了幾聲,望了眼伸手要來扶他的翠縷,想起莊大夫人每每勸說莊大老爺,都將莊大老爺心頭的火扇的越發兇猛,對莊大夫人指派來的翠縷道:“不必了,有少夫人幫我上藥呢。”
翠縷訕訕地收手,然後服侍簡妍洗腳。
簡妍收拾妥當,出外受了夕月的頭,然後進屋,就見莊政航自己已經將裡衣脫去,見他細白的背上露著血糊糊的傷口,口中不住哼哼,於是撲哧一聲笑了,“你當我跟你一般憐香惜玉嗎?露著這傷口想叫我心軟繼而心動?”
莊政航見簡妍識破他的用心,心道自己美男計再加苦肉計,向來無往不利,他就不信收服不了這個婆娘,叫她老老實實地交出試題。
簡妍翻身越過莊政航躺在床裡面,手指敲著首飾盒。檀木的盒子在她手指的敲擊下,發出聲聲厚重的聲音,忽地,簡妍翻身起來,盯著莊政航的傷口瞧了瞧,然後翻身拿了條帕子壓下去,見血滲出來,越發高興起來。
莊政航呼痛,罵道:“你這瘋婆子。”
簡妍一臉興奮道:“這可好,明日你就頂著這個傷,去劉太醫門外跪求劉家祖傳秘方,就說是治母親昏厥之症的。明日日頭又足,你跪上半日必定汗流浹背,血水必定會滲透單薄的衣裳,到時候,一個不支,昏厥過去,你就成京城第一孝子了。”
莊政航低聲咒罵道:“一個不支,我就死在劉家門前了。你這瘋婆子,叫我給那女人求藥,更何況劉太醫家的秘方向來不外傳,劉太醫除了伺候著宮裡人,外頭一概不應,明知求不來還叫我去,你當你傻,全京城的人都傻了嗎?你究竟是跟我有仇,還是跟劉太醫有仇?”
簡妍躺下去,手指依舊敲著首飾匣子,喃喃道:“你才是傻子,臥冰求鯉傻不傻,照樣流傳千年。先不說你一向就是有腦子等於沒腦子的,沒人疑你那麼多;再說,就算是全天下人看出你動機不良,也不敢說出來。誰要是說你,那就是不孝。你是個無能之人,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儘管往那至誠至孝的路上走,走得遠了,誰跟你交好誰就是孝順之人,誰指著你說你虛偽,就是個不孝的。這就叫做才華不夠,德行來補。”
莊政航聽她說了那樣多,心裡早被無能之人四字刺成馬蜂窩,其他的話全當簡妍在奚落他,哪裡聽得進去;又兼心裡恨莊大夫人很恨得了不得,哪裡肯替她求醫,再則,圓圓一事,也叫他對簡妍的防備之心更盛,於是不忿道:“若要孝順,你去便是,不必拉著我。”
簡妍嘆息一聲,心道豎子不可與之謀,“你不見你臨時抱佛腳,就叫一向不喜歡管事的老夫人喊了兩位老爺去救你,可見我說的都是對的。”
聽不到莊政航說話,簡妍翻身向內抱著匣子,嘴中唸叨著:“可惜了這一身好傷。”
“你想要,你去求了父親賞你幾鞭子。”
26一波未平
莊政航心裡盤算著苦肉計叫簡妍心軟,哼哼唧唧了半天,聽著她熟睡了,恨得伸手要拍向她,忽地想起簡妍今日這般的大方,於是動了去拿她銀子的心思,小心地下了床,悄悄地向簡妍的櫃子走去。
“自輕自賤,難怪旁人看你不起。”
莊政航本是縮著肩膀,聽到她的話,一挺身子,渾身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