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淨,差點便宜了那幫租種王田的窮哈哈。
不過鐵帽子王到底是鐵帽子王,只要鐵帽子還在,建王府跟玩兒一樣,不過一年光景,肅王府又渙然一新,比那舊宅子還要闊氣許多,雖比不上慶王府,可因為跟洋人沾邊,王府裡的洋玩意兒也比其他王爺的多。
這不,善耆的轎子還沒落下,那回事處的門官就抓起電話,向府裡通報,等善耆從轎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府裡的一幫人已在門前跪了一片,恭迎王爺回府。
“免了,都起來吧。”善耆擺了擺手,還未領著眾人邁進正門,卻見一輛沒有任何標誌的四輪馬車向王府行來,不等戈什哈攔下那衝撞王駕的馬車,那馬車已停下,一個文士打扮的人從馬車裡走出。
“叫他過來。”善耆已看清那人相貌,手一擺,吩咐府中人等先行回府,又命戈什哈將那人帶到跟前。
“王爺好。”那人走到善耆跟前,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川島先生什麼時候回京的?沒記錯的話,你回日本不過才半個月吧。”善耆問道。
那人名叫川島浪速,明面上的身份是日本駐華公使館的翻譯,清廷新政興起,辦理警政學堂,此人受聘擔任警政學堂教官,而肅親王善耆則是民政部尚書,主管警政,兩人因此相識,川島浪速也成了肅王府的常客,用川島浪速的話來說,他們的友誼已“跨越了國界”。
本來,因為肅王府被洋兵焚燒一事善耆對洋人心存芥蒂,但自從南方革命軍興,他的肅王府就經常可以看到洋人出入,從日本浪人到美國冒險家,從英國政客到德國軍火商,諸多洋人來來往往的結果就是,當年老恭王的那個綽號“鬼子六”就落在了肅王腦袋上,蓋因善耆正好排行老六。
“在下是坐軍艦迴天津的,一到天津就坐火車回了北京,下了火車,聽說王爺正為組建內閣的事情心憂,特來為王爺出謀劃策。”川島浪速直起腰說道。
“川島先生倒是訊息靈通。”善耆皺起眉頭,臉上的褶子更密了。
組建內閣也是清廷上諭裡保證過的,為了收攬人心,清廷一邊在各省組建諮議局,拉攏立憲派,一邊在京城籌備諮政院,為組建內閣做準備。諮議局的事情較為順利,各省立憲派前幾年多次上京陳情,請求朝廷儘快確立君主立憲國體,只是一直未能如願,立憲派早就怨言四起,現在上諭釋出,立憲派頓時精神一振,揮拳振臂粉墨登場,在各自控制的地方報紙上為朝廷大唱讚歌,同時也大罵革命軍。
但是組建內閣的事情就不那麼順利了,這一方面是各省立憲派都想在諮政院和內閣裡塞進自己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旗人王公不願放權,堅持要在內閣裡塞進一半的旗人,僧多粥少,不起紛爭才叫奇怪。
結果這內閣就遲遲立不起來,立憲派疑心朝廷立憲的誠意,革命派趁機煽風點火,旗人更是群情洶洶,死活不肯讓漢人分權,如此遷延,南方革命形勢愈發嚴峻。
“其實,在我看來,責任內閣完全可以交給立憲派漢人勢力。”川島浪速說道。
“說得容易,你以為王爺們都像本王一樣好說話?”善耆冷笑。這話確實過謙了,好不容易從袁世凱和漢臣手裡奪過來的權力,旗人怎會甘心拱手讓出?不說別人,就是他善耆也不會同意。
“王爺可能並不清楚,在我們大日本帝國,不僅有責任內閣,在責任內閣之上,還有一個遊離於內閣之外的‘元老’,在某些重大問題上,元老甚至可以壓服內閣。貴國要學君主立憲,正應該學習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制度。”
“哦?願聞其詳。”
“這裡似乎不方便細談,王爺能否移步去日本公使館?”
“這個……似有不妥啊。”善耆遲疑道。
“恭王、鎮國公已在使館恭候,他們也很關心內閣的事情,他們認為,在諸列強中,只有大日本帝國才是真心對待貴國的,因為我們都是亞細亞種族,對此高論,在下深表贊同。”川島浪速說道。
“恭王這兩天倒是清閒,前幾天他不是忙著在建什麼‘宗社黨’麼?怎麼,現下又打算建個‘元老會’了?”善耆搖了搖頭。
“日本使館就不去了,川島先生拿著本王的帖子,把恭王他們請來,咱們就在王府裡議一議這元老的事情。如今的大清國就是棟破房子,要想不倒下,就得不停的修修補補,這修補匠只能是咱們這些愛新覺羅的子孫,其他人指望不上。”
肅親王與小恭王不願意看到大清國這棟破房子倒下,他們正在拼命的揮舞雙手,試圖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