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洋行已紛紛關門歇業了。這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換了別人,只怕是連封鎖都不敢呢。”張振武替共和軍辯解了幾句。
“趙總司令確是愛國將領,也難怪那麼多人都去武漢投奔他。等提交了結案報告,我也打算去武漢長住,如果不能為軍政府服務的話,我就在那裡開辦律師行,學以致用。”
顧維鈞一本正經的規劃著自己的未來,讓走在他身邊的蒲殿俊微微一愣,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跟了上去。
蒲殿俊雖然也在外國學過法律,不過畢竟在官場裡混了幾年,對人情世故瞭解頗深,雖然對於共和軍那位趙總司令也很佩服,不過他佩服的並不是總司令的民族與國家主義立場,他佩服的是總司令的權謀手段。
蒲殿俊一直認為“川漢路款虧空案”主犯趙爾巽的死很可疑,“自殺”的結論有些站不住腳,他曾仔細研究過相關檔案,發現趙爾巽死的時候和他同關一間牢房的還有幾個同案犯,不過當趙爾巽暴斃之後,那幾個同案犯卻不知下落,監獄看守異口同聲說那幾人已死在監獄的那場大火中,而且屍骨無存,可謂死無對證。
但蒲殿俊卻對這種說法持懷疑態度,聯絡到總司令在事後對趙爾巽家眷的處置方法,蒲殿俊總覺得總司令與此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
畢竟,川漢路款虧空案雖然審理完畢,但是還有兩百多萬兩的虧空銀下落不明,這些虧空都被算到了趙爾巽頭上,而死人是不可能為自己辯解的,所以,如果哪個人想從中漁利的話,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替罪羊。
不過,若說總司令吞沒了這筆路款,蒲殿俊卻也不相信,從總司令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似乎不像是一個貪財的人,而且作為一軍統帥,他有的是機會光明正大的撈銀子,完全沒有必要冒著風險犯眾怒,所以,如果真是總司令一手策劃了趙爾巽之死的話,那麼他肯定有別的理由。
但到底是什麼理由,蒲殿俊完全無法揣測,不過透過此事,他對總司令的敬畏感卻進一步加深了,他隱隱覺得總司令在權謀手段上並不比袁世凱差,而且總司令更高明的地方在於他能利用“民意”。
這個時代本就是一個講究“民意”的時代,他們幾人向制憲會議述職,這本身也是對民意的一個交代。
可是,這個時代真的是“民意”決定一切麼?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吳佩孚竟敢在鄭州向請願的百姓開槍?難道那些百姓不是“民意”麼?如果這不是“民意”的話,那麼什麼才是“民意”?
一連串的問號在蒲殿俊的腦海裡盤旋著,他用力搖了搖頭,向左右望了望,這才發現身邊幾人不見了蹤影,停下腳步向後一看,發現另外三人正落在身後十幾步的地方,站在一根路燈杆下,目不轉睛的盯著被顧維鈞拿在手裡的一張報紙,旁邊不遠的地方還站著一個報童,正在數手裡的銅板。
顯然,幾人剛剛買了一份晚報,似乎有什麼新訊息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蒲殿俊急忙走了回去,也站到了路燈杆下,向報紙上望去,卻見一整版都是日本樞密院議長伊藤博文在北京大前門火車站遇刺身亡的專題。
“你們還沒看夠啊?從前天開始,這報紙上都是伊藤博文遇刺身亡的訊息,雖說這也算國際事件,可是這麼翻來覆去的報道,似有小題大作之嫌。”
蒲殿俊抱怨了幾句,也沒認真看那報紙上的專題。實際上,前天伊藤博文遇刺身亡之後,各大華洋報紙都開始連篇累牘的報道此事,甚至就連袁世凱向四國聯合借款的報道都被擠到了邊邊角角,蒲殿俊等人從武漢一路過來,走到南京的時候就看到了相關報道,雖然幾人很是驚訝了一番,不過也沒真當回事,畢竟,死的是個日本人,刺客是個朝鮮人,似乎都與中國沒有關係。
“蒲大哥啊,這可不是小題大做,這是國際事件!你瞧,共和軍的趙總司令又拍發通電了,拒絕了日本政府引渡刺客的要求!”
顧維鈞將報紙遞到蒲殿俊眼前,大聲喊了幾句。
蒲殿俊頗感詫異,接過報紙,匆匆掃了幾眼,不由大驚失色,原來這報紙現在的專題是關於趙北通電反對將刺客安重根引渡到日本受審的報道。
伊藤博文被一個朝鮮愛國者刺殺,表面看來似乎只是日本與朝鮮之間的事情,但是實際上此事確實牽涉著中國利益,因為伊藤博文遇刺的地點是在北京大前門火車站,這個地方既不是外國租界,也非日本的租借地,在法律上,這件刺殺案是發生在中國主權管轄範圍之內的。
所以,如果要審理此案的話,按照國際慣例,只能由中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