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的畫像隨處可見,那麼,也就別怪村民們在第一時間認出趙北的真實身份了。
為了避免引起混亂,趙北特意在村長家歇腳,並且利用這個機會,與村長全家老少攀談了一番,親民的姿態不是裝出來的,他現在確實需要知道京郊普通國民的生活狀態。
村長其實就是村子裡的族長,也是村裡最大的地主,共擁有土地兩百多畝,主要佃給族人耕種,田租收的也不多,算是目前地主中的“善人”。
其實即使想多收租也很難做到,一方面承佃土地的都是族人,與村長沾親帶故,拉不下面子,另一方面,河北地區的土地確實不如東北地區肥沃,這裡的農田單產很低,也不像江南地區那般擁有氣候上的優勢,所以,在目前的中國,河北地區的地租率在佃農的可承受範圍之內,當然,這也是因為這裡靠近山海關的緣故,河北的農民可以很容易的出關“闖關東”,這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人口壓力,當地的土地還是夠用的。
與許多大城市周遍地區的地主一樣,村長也希望這裡能夠大舉發展工商業,因為這樣的話,土地的價格就會水漲船高,村長可以在合適的價位上將名下的土地出售給商人,然後搬去城市,享受現代化的舒適生活。
西山就有煤炭資源,而且又是風景秀麗的地方,這裡的土地價格確實在看漲,不過村長現在確實還不打算立即出售土地,他還在觀望,想把名下的土地賣個更好的價錢。
村長的健談讓趙北非常高興,而且村長的敘述更使趙北堅定了抓緊時機調整土地政策的決心,這是一個系統工程,過去時機不成熟,但是現在時機已比較成熟,可以進行調整了,一方面是中樞權威的進一步加強,另一方面是工商業的快速發展,在這種背景之下對土地制度進行必要的調整,將把政策推行的阻力降到最低。
就在趙北琢磨著調整土地政策的具體措施的時候,衛隊長秦四虎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趙北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秦四虎轉身離去,幾分鐘後領著幾人趕到村長家,幾人見趙北竟然端坐於堂上,都有些吃驚。
這幾人也都不是普通人,其中以袁克定的身份最為特殊,他是袁世凱的長子,袁世凱死後,他曾經擔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國會議員,是個標準的政治投機派,在各個政治勢力之間來回搖擺,也正是因為他沒有一個堅定的政治信念與追求,所以最終一事無成,只能在國會里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前段時間國會休會之後,他無事可做,整天與一幫酒肉朋友東遊西逛,今日幾人結伴遊覽西山,不想卻在此處偶遇總統。
對於袁克定這個人,趙北並沒有什麼好感,實際上他很清楚,當年的那場“外蒙古風波”中,此人曾起到了關鍵作用,從立場上看,袁克定算是趙北的政治敵人,但是趙北始終隱忍不發,因為他手裡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徐世昌、張謇也願意為此人擔保,因此,趙北最終還是選擇了無視此人的存在,就讓他在國會里當一個閒人。
“袁公子,你最近倒是清閒,不知你最近除了遊山玩水之外,還幹些什麼?”
趙北倒也沒有客氣,吩咐幾人落座,然後詢問袁克定。
袁克定早就有些心慌,此時一聽總統說話,更是六神無主,一時竟是訥訥無語起來。
“回總統的話,袁公子最近正與人組織一個政治俱樂部,而且,還打算創辦一家報館,發行報紙,做個實業家。”
見袁克定已是怯場,陪著他一起遊山玩水的那幾名紈絝公子哥也都為他感到尷尬,好在其中有人倒有急智,於是出聲替袁克定回答了總統的問話。
“當實業家?當實業家好啊,總是比在國會里有趣,袁公子大可大膽的嘗試嘗試實業,如果有什麼難處,儘管跟我說,我會盡量幫忙的。說起來,令尊對共和革命也是有過功勞的,政府不會忘記他的功勞,你身為袁門公子,千萬不要墮了袁氏威風才是。”
趙北這話是夾槍帶棒,聽得袁克定冷汗涔涔而下,幾乎溼透衣背。
現在趙北突然提起袁世凱對共和革命的功勞,這目的主要是為了點醒諢諢愕愕的袁克定,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一個基本事實:當年袁世凱位高權重,最終因為得罪趙北而迅速人亡政息,袁克定對於共和革命沒有任何功勞,自然更加不堪。
趙北這麼說倒並不是無的放失,根據前段日子接到的相關情報,袁克定現在正與一幫無政府主義分子打得火熱,這幫人偏偏最熱衷於暗殺活動,趙北不得不提防,就算不是衝著他來的,可是如果殺傷了總統身邊的那些官員卻也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