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的驕陽破壞殆盡,那無數根細針似的陽光狠狠地直扎面板,曬在河面上,就連流動著的河水,都給曬得熱氣蒸人了。
“鐵拳”號上看不到半條人影,所有乘員都在艙內一邊喝著冰鎮酸梅湯納涼,一邊閒極無聊地詛咒著過分酷熱的天氣。當然他們並不懼怕這點溫度,在塔卡瑪幹沙漠廣袤的無人區進行特訓的時候,即使是剛加入不久的鐵血衛,也可憑藉初學乍練的般若功熬過那段長達百日的地獄時光,何況是從鐵血衛中千挑百選出來的最優秀戰士新月衛呢?他們只是沒事找事做罷了。
以往出任務的時候,代理團長艨艟經常縱容他們私下進行比武切磋,並開出盤口以賭資給予優勝者獎勵,但是此次任務要保護的人是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神,縱使給他們天做膽,也不敢像往常那般放肆地嬉鬧玩耍了。不過在廚師長別有用心的謠言散播下,艙底庫房單獨間隔出來的冰窖內,嚴重緊缺的冰塊數量倒是與日俱增,原因據說是要藉此考核新月衛的功力增漲情況,並由主公親自傳授每日在規定時間內製冰最多的人一招半式。
我對此聽之任之,並積極主動地配合,畢竟人家是廚師長——“鐵拳”號的衣食父母,她說食材保鮮需要大量冰塊,俺就得照辦不是?何況藉此還可掂掂這幫平素眼高於頂的傢伙們的分量,看看沒俺親自督促,功課是否仍照常修煉沒有退步。
“鐵拳”號第二層上艙首間艦長室內,我悠然自得地端起几上碧玉杯抿了一口,結果驟然輕蹙劍眉,苦笑道:“先生數十年如一日飲用的就是這種飲料嗎?它的味道又苦又澀又嗆人,看來輕侯是無福消受了!”
坐在矮几對面的龍大淵不禁啞然失笑,淡淡地道:“初飲天香豆蔻的人,都會覺得苦不堪言,不過習慣以後,就會覺得回味悠長、齒頰生津,每日都離不開它了呢!”
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子,萬千勉強可辨的微細塵埃在明亮的光柱中浮動,我首次端詳起這位三魔將鄭重推薦的亞馬遜問題專家來。
龍大淵中等身材,體形乾瘦,膚色黝黑乾燥且有很多皺紋,看上去好像是堅韌而久經風霜。那稀疏的黑髮總是梳得平平貼貼,濃眉覆蓋著的深凹眼窩裡是一雙鐵灰色的眼睛,它們有時惺忪恍惚,有時顯得能洞察一切。他的鼻子高挺,稍呈鷹鉤,顴骨很高,闊嘴厚唇。最顯眼的是,右頰上那顆碩大的黑痣和兩隻凸出的招風耳。這張奇特的臉相想必總是能給人留下強烈的印象,一見難忘。
我沉吟片晌,斟詞酌句地道:“最遲兩日,‘鐵拳’號即將抵達博卡市,不知先生可否就當地形勢指點一二呢?”
龍大淵在聽我說話的時候,微微眯縫著兩隻眼睛,左手在矮几上面略略作些無聲的手勢,顯是腦海中在飛快地整理思路。不一會兒,他胸有成竹地道:“不知王爺最先想知道的是何方勢力的虛實?”
我忍不住面露訝色,奇道:“哦,難道博卡市還擁有錯綜複雜的勢力構成嗎?”
龍大淵凝重地點頭,旋又搖頭嘆道:“唉,怎麼說呢?往日形勢或許還簡單些,不過年初自從風雲帝國大軍南征以來,局面就愈來愈撲朔迷離了。”
我虛心求教道:“輕侯願聞其詳!”
龍大淵道:“想必王爺知曉,亞馬遜河是自博卡市以北轉而向東,兼且附近方圓兩百里內至少有五條大支流與主河道匯聚,故此它堪稱是能夠遏制亞馬遜平原和克拉斯盆地(注:愷撒帝國領土,位於亞馬遜河中游東岸,該處河道是南北向)連線的咽喉要衝了。自古以來,這個地區就從沒太平過,日爾曼人、亞馬遜人和愷撒人三方勢力為了得到它的控制權大打出手,如果把死難者的屍體統統集中到一起,恐怕連亞馬遜河最寬最深的盆墓大峽谷都可填平呢!”
說到這兒,龍大淵頓了頓才續道:“眼下博卡市表面上被亞馬遜族軍隊控制,貌似固若金湯,實則危若累卵,動輒就有覆巢之禍!其外來威脅就是宿敵日爾曼人和愷撒人在旁虎視眈眈的十餘萬大軍,內在危機就是亞馬遜人各部間難以化解的歷史矛盾和利益衝突。”
此言一出,我頓時呆若木雞,首次意識到想把毀滅王森達克斯和巫妖王朽木·波德曼,這對仇視數百年的冤家對頭強拉到一張桌上喝酒談心,是否世間最愚蠢透頂的主意。
不過這種震駭全部發自心底,臉上我仍保持著止水不波的平靜,淡然道:“外來威脅尚可理解,畢竟亞馬遜人盤踞在博卡市,妨礙了另外兩家的財路,但是亞馬遜族的內部矛盾又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憑藉巫妖王朽木·波德曼超凡入聖的法力和無出其右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