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暇欣賞沿途燈火映照下的美麗景緻。
走了約盞茶功夫,林蔭大道已盡,赤堡內最著名的赤場,展現眼前。
赤場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大,大約只有赤堡的五分之一。地面很獨特全部由條石鋪成,顯得古老而神聖。周邊有不少著名的建築物,南面是珍珠禪院,當我看到它時,就被它獨特的建築風格所吸引了。這座禪院中間是一個帶有大尖頂的巨冠,八個帶有不同色彩和花紋的小圓頂錯落有致的分佈在它的周圍,再配上九個金色洋蔥頭狀的尖頂,絕妙無比。
禪院前是一個圓形的平臺,俗稱斷頭臺,是早年衙門向城中百姓說教和宣讀命令的地方。它同時也是執行極刑的地方,行刑是在臺下進行,在臺上宣讀處死令和犯人罪狀。珍珠禪院的南面是一道斜坡,一直延伸到雞龍湖畔。
赤場西側是用紅花崗石和黑長條石建造的三藏陵(注:慕容氏第一代家主慕容三藏)。三藏陵上層,修建有觀禮臺。每當重要儀式時,家主就站在三藏陵上檢閱指揮。三藏陵的後面與赤堡紅牆之間有十二塊墓碑,安葬者均為慕容氏歷代家主。沿著赤堡城牆往前走,牆壁上還安放有慕容氏歷代將帥、家主夫人、史官、宗匠及其他名人的骨灰。
待行至赤場中心一座巨大的噴水池邊時,盧偃忽然止住了腳步,回身施禮道:“啟稟王爺,前邊就是內堡範圍了,小人無權進入,請稍待片刻,馬上會有專人相迎!”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心中暗怒:“他奶奶的熊,你們慕容世家架子也忒大了吧!好歹我是東南王和現任家主的未來夫婿,就算無憂不肯來接,其他阿貓阿狗也總該跑出三兩隻,叫喚幾聲才合禮數啊!哼,真是豈有此理!”不過隨即轉念一想,我又覺釋然,畢竟人家曾派慕容雲率隊相迎,只因中途去見卡爾·麥哲倫分道,這才導致現在的局面,說起來都怪自己。盧偃不是說,稍後會有人來嘛,屆時視情況再發作不遲!
我打定主意,負手遙觀燈火盡處的夜空平靜地等候。
相隔片晌,果然有一輛裝飾豪華富麗的馬車,由遠處緩緩駛至。
一名鋼鑄鐵澆的漢子,穩如磐石地坐在車伕位置,兩手不鬆不緊地抓著韁繩,駕馭駿馬似疾實緩地慢慢停靠到了近前。
藉著燈光望去,但見此人身材高大魁梧,穿著猩紅色皮衣,臉部輪廓深刻鮮明,額頭和顴骨高聳而有氣勢,一對濃密的眉毛下,猩紅色的眼光銳利且直接,鼻子碩大堅挺,下巴結實有力,雙唇緊閉,整體予人一種精力旺盛和精明強幹的印象。
星空璀璨奪目,夜幕裡四周是那樣的平和寧靜,我心靈清澈如水,古井不波地看著那身負八階一級聖騎士功力的車伕,駕車逐漸接近停下。
另一側公輸律看著靜立池旁雄偉如山的男子,似欲擎天柱地的氣勢,不禁想起了臨行時主公吩咐一定要小心對待的情景,心中掠過一陣悸然。他做夢也沒料到,敵人居然強橫到這個地步,只瞄上一眼,就讓自己心中生出此君絕對不可戰勝的沮喪感覺,那是縱橫天下半生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公輸律情不自禁地跳下馬車,向對方躬身施禮道:“公輸律謹代老家主向王爺問好!”
我深深望著他,緩緩道:“輕侯惶恐,煩勞慕容前輩費心了!”言罷微微一笑,身形微動,已穩穩坐在車廂內。
眼前局勢顯然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我一時把握不到箇中要害,不過卻隱隱曉得想要順風順水地見到無憂,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先搞定那位未來的泰山老丈人。反正既來之則安之,放眼天下現在我柳輕侯還怕誰人,讓他們儘管放馬過來好啦,只是撂倒一個和放躺一群的數量區別罷了,所需時間上則毫無差異。
公輸律見對方如此好說話,心中大喜,也不見他如何移動和用力,人就飛回原位,馬車速度驀增,利箭般射往前方。
整個交接過程中,公輸律理也沒理盧偃,但是盧偃偏偏覺得那屬理所當然,畢竟即使對方暫時充當車伕之職,也掩蓋不了客卿堂貴賓的超然身份,自己區區一名鐵衛,與這些時刻陪伴在老少兩代家主身畔的紅人比較來說,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背靠廂壁,將整個身體陷入座位裡,一陣溫暖柔軟的感覺,傳入腦海。不知如何,我忽地想起了無憂,當她坐在臥室靠椅裡時,是否也有著和我同樣的感受。一念及此,溫馨幸福的情愫充盈胸臆,正陶陶然之際,倏地又有一種令人汗毛倒豎的警兆突然湧上心頭。
公輸律儘量放鬆韁繩,任由駿馬在道上逆風飛馳,驀地耳畔傳來一聲悶哼道:“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