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吃過幾次卻上了癮,已是每餐必備,無此不歡。
他夾了一筷魚膾,放進嘴裡細細一抿。魚肉鮮美之極,那一絲淡淡的腥氣也恰到好處,既不曾被姜醋之味遮住,又不讓人生厭,反覺其味無窮,一到嘴裡,幾乎如薄冰一樣入口即化。再喝上一口酒,此樂真個不足向外人道也。
吃了一筷三珍膾,正想再嘗一個蚵仔煎,門口忽的有人道:“大人,勝軍寺有位大師求見。”
真是不巧。高天賜幾乎要脫口說出“不見”二字,總算想起了自己的職責,道:“好吧,讓他進來。”
進來的這位大師只是個十八九歲的沙彌。到了門口,這和尚也不進來,只是垂首道:“貧僧豐幹,見過高大人。”
高天賜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豐幹大師,有什麼事麼?”
“那個叫無心的道士來了。”
高天賜只覺身上一震,道:“來了?”
“是,大人。”
高天賜精神一振,但隱隱的也有些遺憾。看來,馬上就要回去覆命,這刺桐城的美食可就再也吃不上了。他搓了搓手,道:“好!他沒起疑心吧?”
“稟大人,他毫無疑心。”豐幹頓了頓,又道:“大人,家師的意思,還請大人顧全敝寺,不要在寺中動手,以免有損勝軍寺的清譽。”
高天賜喝道:“這個當然。豐幹大師,你回去吧,明日將那道士引到後山,別的事便與你無關了。”
豐幹行了一禮,向門外退去。他一走,一個隨從已急急地走了進來,道:“大人,那人來了?”
高天賜冷笑道:“來了。古先生呢?”
那隨從道:“古先生在後山佈置完備,只等我們動手。”他說著,臉上卻閃過一絲憂色,高天賜已看在眼裡,道:“小劉,你還擔心什麼?”
小劉道:“大人,此事雖是田平章交待,但古先生所用法術,實在太怪。這些旁門左道之士,小人實在有些怕他們。想想小馬的下場,心頭就發毛。”
高天賜怔了怔,他想起與那古先生相見之時的情景。古先生手持田平章手諭,自己一個下僚自然該恭聽其命,但那古先生的確讓人不寒而慄,不止是小劉,便是自己,每次見到他時心頭總有一陣發毛。當初他身邊帶著兩個隨從,一個因為對古先生稍有不恭,也不見古先生如何,那隨從便突然得了一場怪病,臉上爛出個大洞來,一張臉便如燭油般融化,連嘴唇都爛光了,尋醫問藥說不清什麼,虧得有個郎中說可能是中了蠱,自己才想到可能是古先生搞的古怪,親自為那隨從求情,才算饒了他一命。經過此事,高天賜對古先生也已敬而遠之,若非田平章嚴命,他早就來個一推六二五,免得趟這渾水。
聽古先生漏出口風,田平章那個身懷奇術的愛女竟然是個什麼竹山教的教主,而那叫無心的道士能夠殺了她,多半也是古先生這樣一流的人物。與這些左道之士混在一處,真個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陽。他抓了抓頭頂,道:“不要多管了,古先生反正也不用我們幫忙,你去通知他一聲便是。”
小劉猶豫了一下,看樣子實在不願去面對那個古先生。他的樣子已被高天賜看在眼裡,高天賜心中不悅,厲聲喝道:“小劉,你不肯去麼?難道要我去不成?”
小劉嚇了一跳,跪倒在地,道:“是,是,小人遵命。”肚裡不住尋思:“說得好聽,你難道就不能去麼?”但官場上官大一級壓死人,高天賜官居判官,小劉卻是個白身,哪裡敢違背。
高天賜罵了一句,心情也好了點,道:“你快去吧,不要誤了大事。”
小劉答應一聲,走出門去。看著他的背影,高天賜嘆了口氣,重新坐下來,夾了一筷魚膾。魚膾仍然細嫩鮮美,但吃在嘴裡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他胃口大倒,把筷子一扔,靠在椅背上。
殺個把人,在高天賜看來只是家常便飯。只是要殺這個人,卻大費周章。田平章如果為報愛女之仇,完全可以發下海捕文書,責令各地六扇門辦理,為什麼要讓自己與那古先生去辦這事?這當中,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勝軍寺後山十分荒僻,但有山有水,風景甚好,小劉勒住馬,看著四周。
後山連一戶人家都沒有,人跡罕至,這條小路也已漫漶於野草叢中。雜樹參天,野花遍地,時而傳來一兩聲鳥鳴,但卻隱隱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小劉帶住馬,看了看四周。怎麼看,這兒都不像有人的樣子,真想不出那古先生是怎麼躲在這地方的。他抬起頭,揚聲道:“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