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常道號仲虛子,這人不會是張正常。”
宗真只道無心立時便會出手,哪知他邁步上前,擋在宗真面前,卻並不動手,雙手合在胸前,行了個大禮,也不說話。暮色中,無心與鳴皋子面對面站立,兩人都是一副道家打扮,衣著相似,面目也約略有些相同,只不過一個已中年,另一個正當少年而已。鳴皋子方才一臉殺意,此時臉上卻顯得極其平和,頗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意味,眼神中竟然還有些慈愛。宗真心頭雪亮,心知這鳴皋子與無心定有什麼淵源,自己原先想得差了,以為鳴皋子要對無心不利,看樣子,鳴皋子其實恐怕也是為了保護無心。只是這般一想又有些不對,自己明明為無心求情,鳴皋子又為何對自己動手?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也怔住了。
鳴皋子嘆道:“無心,你長這麼大了。”
無心面色陰晴不定,一隻手反背在後,握住劍柄,鬆了又緊,低聲道:“師父。”
這兩字一出口,宗真心頭猛地一跳。無心師出正一教,他也早就知道,後來約略從他口風中和張正言信函中得知,無心是正一教旁支,不屬嫡系,因此不得修習五雷天心大法,後來因為偷學了許多邪派道術,被張正言趕下山去。如果鳴皋子是他師父,那無心有些奇奇怪怪的邪術多半就是鳴皋子教的,可鳴皋子明明會正宗五雷天心大法,如果連邪術都傳了,為什麼不傳這正法?難道他竟是要害無心麼?可是看樣子,鳴皋子對無心無分毫敵意,雁高翔說要殺無心,鳴皋子重創之下,也要與他交手,說他當初傳無心邪術是想害他,也實在說不通。
鳴皋子臉上抽了抽,忽然笑道:“無心,你既然來了,那隨我走吧。”
他說得十分和靄,無心的右手卻還是按在劍柄上,也不說話。鳴皋子臉上變了變,喝道:“無心,你是想與我動手不成?”
無心平常總是嬉皮笑臉地沒什麼正經,此時臉色卻極是凝重,躬身道:“師恩如父,但師門有我列祖列宗,師父,恕我不能從命。你早已被逐出正一教,就不該還自稱是正一門下,以亂人耳目。”
鳴皋子一怔,微微一笑道:“無心,你也已經不是正一門下了,為什麼還要如此維護?”
“人不在山,心在師門。術有正邪,道則一也,師父不聞訶利帝母事麼?”
“術有正邪,道則一也”這八個字是當初宗真與無心初識時,見無心身懷眾多邪術,這般對他說的。所謂邪術,只消不是傷天害理,用在正道上,亦可成道,而一念不正,由道入魔易,立身堅定,由魔入道亦不難。所謂訶利帝母,便是密宗的大藥叉女歡喜母。佛經中有個傳說,《毗奈耶雜事》第三十一曰:“往昔王舍城中有獨覺佛出世,為設大會,有五百人各飾身共詣芳園,途中遇懷妊牧牛女持酪漿來,勸同赴園。女喜之舞蹈,遂墮胎兒。諸人等舍之赴園內,女獨止而懊惱,便以酪漿買五百庵沒羅果,見獨覺佛來女傍,頂禮而供養之,發一惡願曰:”我欲來世,生王舍城中盡食人子。‘由此惡願,舍彼身後,生為王舍城娑多藥叉長女,與健陀羅國半叉羅藥叉長子半支迦藥叉婚,生五百兒,恃其豪強日日食王舍城男女。佛以方便隱鬼女一子。鬼女悲嘆求之,知在佛邊。佛曰:“汝有五百子,尚憐一子,況餘人但有一二耶?’”說的是當初王舍城有獨覺佛出世,設下大會,有五百人前去赴會,路上遇到一個懷孕的牧羊女,便請她一同赴會,牧羊女大喜過望,手舞足蹈之下以致小產,那五百人便棄之不顧。於是牧羊女發下毒誓,說來世要吃盡王舍城的孩子。後來成為王舍城娑多藥叉的長女,與健陀羅國半叉羅藥叉長子半支迦藥叉成婚後生了五百子,日日食人子女,被人稱為訶利帝母,即“暴惡母”之意。佛祖將她一個兒子藏了起來,訶利帝母探聽得兒子在佛祖身邊,便去哭求佛祖開恩釋放,佛祖說:“你有五百子,尚憐一子,何況旁人惟有一兩個孩子。”訶利帝母因此大徹大悟,痛改前非,終成護佑小兒之神,便是俗稱的九子魔母。無心當初借居龍蓮寺,心緒不佳,便看看佛經。他雖是道士,對佛道之爭看得極淡,佛經中的微言大義也解不得許多,記得的只是這些有趣的小故事。只是這話說說容易,宗真雖是有道高僧,心中仍有正邪之見,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弟子無念偷學了破魔八劍便要將他逐出門去了。
鳴皋子呆了呆,道:“果然,果然。”眼中隱隱又現出一絲殺氣,笛子已慢慢放到了唇邊。哪知這時,遠遠地突然傳來一聲佛號。
這聲佛號極其嘹亮,也不知是誰在中夜忽發佛號。鳴皋子面色變了變,卻見無心面色淡然,眼中卻隱隱有些關切,心裡不知為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