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的聲音正氣凜然,並不帶半分邪氣,宗真暗暗稱奇。鳴皋子是名門正派,雁高翔是左道妖士,偏生一個行事詭僻陰險,另一個卻光明磊落,倒似倒了個個。他受傷極重,可是耳聰目明仍一如尋常,聽得出鳴皋子正在喘息,內息已有散亂之相,而雁高翔底蘊深厚,心中一寬,心道:“這雁高翔雖然遠不及鳴皋子,可這時候定不會輸。”一念及此,心中卻又翻了個個,暗道:“這雁高翔用的終是邪法啊……”
此時鳴皋子左手捻個訣,向前一指,喝道:“天帝釋帝,部帶天罡。五方兇惡之氣,何不伏藏。飛光一吸,萬魔滅亡。天罡欻吸攝,欻吸天罡攝!”
這是天罡咒。咒聲一落,他在甲子丁卯二人背後貼上了符紙,手一揚,六甲六丁忽地左右一分,甲子丁卯二人如飛鳥之疾,分撲雁高翔左右,速度雖快,較諸方才已慢了許多,但雁高翔沒想到鳴皋子行法居然如此之快,他方才吃了個小虧,本已全神貫注,六甲六丁甫動,他的左手在背後的葫蘆底一託,右手掩在葫蘆口,喝道:“起!”
水火刀是以內息將酒凝成寒冰拔出葫蘆口,他本以為定然來得及,可是六丁六甲來得還是太快,不等他拔刀,當先的甲子丁卯二人左右合擊,兩人手臂如鐵閂,一上一下,攔腰向雁高翔打來。若是打實了,只怕雁高翔這人也要斷成三截,可是剛一擊中,雁高翔的身影已如一縷青煙,甲子丁卯二人手臂一揮而過,居然打了個空。他二人大吃一驚,身後有人喝道:“吃我一刀!”
原來雁高翔有一門身外化身的幻術,這幻術原本並不難看破,但六丁六甲身上附著符咒,便如木偶一般,已不能如平時一般看得清楚,竟然打中了雁高翔的幻身。此時聽得雁高翔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二人大吃一驚,正待閃開,一道褐色光華已直直掠下。
這一刀一掠而過,竟然將甲子的右臂與丁卯的左臂截斷。雁高翔是竹山教出身,殺人不當一回事,出手之狠,宗真看了也不禁咋舌。甲子與丁卯二人慘呼一聲,齊齊摔倒,雁高翔手一翻,水火刀向上一挑,在身前劃了個弧,迎向接著撲來的甲戌丁丑。戌醜二支在五行中皆屬土,甲戌與丁丑二人下盤極穩,原本在六丁六甲陣中,甲子丁卯二人如洪水巨木,第一輪攻擊後,甲戌與丁丑二人趁勢而上,恰好可以補足甲子與丁卯防禦不足的弊病。只是方才甲子與丁卯卻擊了個空,他二人仍然衝上,甲戌跑得稍快,還不等舉手,只覺胸前一疼,雁高翔的水火刀已當胸貫入,將他刺了個對穿,丁丑眼裡看得明白,但丁甲齊攻齊守,甲戌雖亡,在符咒驅動之下,他卻停不下來,仍然向著雁高翔衝去,等如要送死一般。就算他身上附著符咒,一張臉也已變得慘白。
哪知剛衝到雁高翔身邊,卻見雁高翔嘆了口氣,水火刀忽地倒轉,曲起肘來在丁丑胸前重重一擊。雙肘之力原本比拳頭更大,丁丑功力本就不及雁高翔,被他一擊,登時摔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雁高翔喝道:“鳴皋子,你也不要讓手下白白送死了!”
他見這六丁六甲陣形散亂,實在勝之不武,雖然心狠手辣,卻也不願如此妄開殺戒,殺了甲戌後便頗有不忍。他也不明白鳴皋子為什麼要突然動手,自己身受張正言大恩,實在不該妄殺正一門下,但鳴皋子卻不回答,只是厲聲喝道:“甲申丁亥!”
他見雁高翔片刻之間擊倒四人,心中大為驚駭,想不到竹山教居然還有這等一個人物。厲喝之下,甲申丁亥二人又直直衝上,與先前兩撥一般無二。雁高翔微微一嘆,水火刀一橫,刀身上起了一陣白霧。水火刀乃是逆運內力凝酒成刀,尋常兵器與之相交,這股寒意便受不了。雁高翔雖然不想再無謂殺人,但別人要殺他,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水火刀舉起,正待對準衝上來的丁亥劈去,雁高翔忽覺手一沉,刀身突然重了許多。他大吃一驚,刀法已出現破綻,緩了一緩,丁亥已搶入他懷中。雁高翔的武功還在道術之上,水火刀劈不出去,右膝一屈,猛地一頂,正頂在丁亥面門,丁亥慘叫一聲,被他頂得直飛出去,鮮血直流,但甲申趁著這空檔衝了進來,一拳擊向雁高翔前心。這一拳力道沉雄,雁高翔心頭一凜,左掌一託,“啪”一聲,接住了甲申的拳頭,本待將甲申這一拳向上推開,右手水火刀便可刺出,哪知甲申的力量在六丁六甲中位屬第一,加了符咒後更大,以雁高翔的力量竟然接不住,被打得氣血翻湧。他眉頭一皺,猛喝道:“破!”水火刀突地化成一條火焰,長了三尺,刺入甲申前心,而雁高翔也被這一拳打得向後滑了出去,地上被拖出兩條深深足痕。還未站定,眼前卻覺一黑,鳴皋子直如鬼魅,已閃到他身前,一掌正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