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裡,否則,老鄧這條命就不是他的了!”
哼了哼,燕鐵衣道:“更幸虧的是沒依著你的意思不聞不問,若照你的說法,鄧長也一
樣沒命了!”
訕訕的,熊道元紅著臉道:“魁首,你可別生氣,誰能想得到門板上的那人竟會是他?
我連做夢也夢不到老鄧居然有一天會叫人擺佈到這步田地!”
燕鐵衣冷冷的道:“人一生的際遇變幻,誰也難說,不但鄧長,你我亦是一樣。”
吞了口唾沬,熊道元陪著笑:“魁首,總算老鄧這小子福大命大,跟了魁首這麼一位好
主子,處處都能照應他,周全他,要不然哪,任憑他八字生得再巧,若非魁首伸手一攔,他
也逃不過那一頓無情的棍棒去。”
燕鐵衣猶有餘恨的道:“這是個山拗惡野的所在,偏又有這麼一群愚昧無知固執不化的
土豪劣紳之流在這裡掌握操縱,興風作浪,擺弄著一干肓目的人眾鼓譟起鬨,動私刑,循酷
例,搞著原始獸性的粗暴把戲,卻尚自以為是,說不出的清明公正,簡直可惡可恨,荒謬昏
瞶之至!”
熊道元道:“魁首說得是,這個鳥地方真正無法無天,亂七八糟,尤其章寶亭那一夥子
混帳東西,關著門起道號,自己加封自己,滿口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偏偏一個個還
有那麼副假面具掛著硬充清高。”
走至床前,燕鐵衣注視著昏睡不醒的鄧長——這陣子,已比他在板上的時候稍稍好看了
一點,熊道元已替他全身上下的清潔過,一些血汙穢垢經已除去,但是浮腫瘀血的所在依
然,那一塊塊青紫,一條條傷痕,倒顯得更為清晰明確了;肌膚的綻裂,皮肉的翻卷,傷口
的血糊黏黏,再襯上那一張凸凹不平,烏赤紫瘀的面孔,看了委實令人心酸。
熊道元在一邊喃喃的咕噥:“看他們把老鄧糟蹋成什麼樣子?這些心狠手辣的九等窯子
貨。”
低喟著,燕鐵衣道:“人被硬生生打成這樣,其痛苦尤勝刀劍相加,鄧長受罪了。”
熊道元乾咳一聲,小心的問:“魁首——呃,依你老的看法,這檔子事,我是說他們楞
指老鄧犯了姦殺罪行的事,真會是老鄧乾的麼?”
燕鐵衣靜靜的道:“現在還不能斷定,要等鄧長醒過來之後,我詳問過他才可多少顯點
端倪。”
頓了頓,他又沉重的道:“我想鄧長不會這麼胡塗,也但願他不會這麼胡塗,據我平時
對他的瞭解,他不像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一個人的素行,極難做突兀的改變,好的方面是
這樣,壞的方面也是這樣。”
熊道元輕聲道:“魁首,假如——我只是說假如,這事是鄧長乾的,魁首會怎麼處置—
—?”
燕鐵衣神色嚴凜,緩緩的道:“如果真是鄧長乾的,他就準備承受那剖腹剜心之刑——
‘青龍社’有規律在,對那犯奸殺重罪的人有明白的處置,上下一例,誰違反了誰都免不
掉,只是,不論我們的了斷方式為何,這是我們‘青龍社’自家的事,外面的人決不能插手
代行!”
熊道元忙道:“魁首,我只是隨便問一問,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這事不會是老鄧乾的,
平時他連較熱鬧的地方都不去,舉凡花街柳巷之屬更是絕少涉入,有年輕點的女人朝他多說
幾句話他都會臉紅耳赤,手足全沒了個置放處,像他這種木訥靦腆的性子,會姦殺人家的黃
花閨女,豈不是匪夷所思,荒天下之大唐?”
燕鐵衣沉吟著道:“我也是這麼想,鄧長素來生活檢點,自律甚嚴,更無女色上的嗜
好,他擔任刑堂司事首領之職多年,亦一向厥盡本分,表現至佳,這樣的一個人,按說是不
會出毛病。”
熊道元強調著道:“我就不相信多少年來他是故意裝給我們看的——只為了今天來這裡
姦殺一個女人!”
燕鐵衣平和的道:“本性所在,是裝扮不來的,或者可以短時間掩飾,卻難以長久不
露。”
熊道元肯定的道:“這事決不是老鄧乾的!”
燕鐵衣比較慎重的道:“等他甦醒之後,我會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