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香萍不寒而慄。她終於明白了鍾先生為什麼不惜巨資,租下這個獨立小院,開闢成專門的病房。就是為了把一切做得天衣無縫,完成一個驚人的實驗。嚴格地說起來,鍾先生甚至也沒有什麼地方不對。是卜繡文夫婦苦苦懇求先生,先生才特為他們制定了這一方案。
甚至連剛才的治療取捨,也是遵從了病家的意見。退一萬步講,若是卜繡文自己能說話,她也一定會贊成保留孩子的。誰都沒有錯。錯的是病。
薄香萍感到自己的神經嘣嘣作響,就要斷裂成一地碎片。
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煎熬。
魏醫生又這樣不喜歡她。
薄香萍不想再呆下去了,好好睡一覺,到天亮,就同鍾先生魏醫生講,自己要求離開玲瓏居。
這樣一想,她的心情就麻木了一些。回到護士休息室,吞了加倍的安眠藥片,朦朧睡去。
第二十一章
薄香萍早上起來,陽光燦爛,屋裡很暖。
走到院裡,才知風很大,嗆得人直往後仰,玲瓏居就這一點不好。房子之間沒有迴廊,必得在露天穿行。這天,是北方冬季常見的晴朗而寒冷的日子。
也許是睡了一個好覺,她的心情比昨夜好些了。惦記著病房裡那個生命垂危的女人,她向卜繡文的病室走去,劈頭遇到另一位當白班的護土往外走,且穿著平常的服裝,而不是工作服。
“你這是怎麼回事?”薄護土有幾分威嚴地問。她是玲瓏居護理方面的負責人,雖說自己不想幹了,但鍾先生還沒有批准,還得守上有責。
“是魏醫生放了我的假。他說,這用不著你了,回家去吧。”護士說。
天哪!那女人已經死了!薄香萍的心,彷彿放進了榨汁機,飛速地旋轉之後,滴下澀苦的汁液。當護士的,生生死死也見得多了,但她沒有想到,卜繡文的辭世,還是給她以深切的撕扯感。
也許是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太倔強大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