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了十四年吧?”達奎把劍垂下,轉身遠眺窗外。“紐約。為了一個名字——顧楓老師,我遠渡大西洋對岸那個奇異的都市。在顧老師的劍術館裡,我們初次見面……”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康哲夫仍閉著眼說。
達奎點點頭。“可是到現在,我還常常在睡夢中看見顧老師的劍光。十四年前的影像,對我的心靈是個絕大震撼……多少年來,我一直夢想與他比試。可惜我知道,即使在今天,我跟他仍有距離。這是永遠無法拉近的距離。”
“你的劍技還在進步中啊。”
達奎嘆息。“可是當我的實力能跟顧老師相比的時候,他恐怕已不在人世……”
他揮劍指向康哲夫。
“只有你!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能完成我的心願!代替顧老師拔劍吧。”
康哲夫睜眼,站了起來。
“我已沒有資格跟你比試。”康哲夫垂頭瞧著自己雙手。“我已失去了作為一個劍士的榮譽。這雙手只會把劍弄髒。”
“劍根本沒有髒潔之別。”達奎俊美的臉上透出傲氣。“只有勝利之劍與失敗之劍的分別。”
“這只是你們西方人的看法。”康哲夫把掛在椅背上的棉麻外套拿起來,轉身離去。
“無論如何……”康哲夫臨行前說:“我仍然希望你能幫助我找出那柄劍的主人。”
男人走向馬德里馬哈斯機場候機大堂的公用電話座。五尺六寸的身軀非常削瘦,卻披上一件只有倫敦街頭才常見的長雨衣,與南歐的熱情氣息極不相襯。
男人提起話筒,投下硬幣。
“我已經到了馬德里。”男人的英語夾帶著奇怪的腔調。
“很好。”電話另一端是蒼老的男聲。“你的工具已經放在指定地點。去拿吧。”
“什麼時候需要用?”男人開著的右拳捏得發響。
“五天後再決定用不用得著。二十日,馬德里時間晚上十一時,再打這個電話。”老人的聲音帶著無形的威嚴。
“我看還是快點動手吧。”男人的語音中透出悍烈之氣。“反正不是第一個。”
“不到必要時,儘量避免驚動那人背後的‘力量’。還沒有到宣戰的時候。”
“他知道了多少?”
“不多也不少。關鍵是,他還不曉得我們的存在。只要他還未知道這一點,你便沒有必要動手。我們有可能說服他。”
“我們能及時察覺嗎?”男人舔舔嘴唇。
“‘她’會告訴我。”電話中的老人說。“不用再問。這五天好好準備一下。不要喝酒。那人曾經是軍人。”
“不信任我嗎?”男人目中有一股被輕視的怒意。
“那人修練的日子不比你短。”
男人恨恨地把電話結束通話。
就在男人轉身欲去的一刻,在他背後排隊的西班牙少年剛好把鬆掉的鞋帶縛緊,迎面站了起來。
少年眼見快要跟男人面對面相碰,發出一聲輕唿。
男人剎那間自他面前消失。
少年楞住了,後面卻傳來一記切齒般的罵聲:“小心!”
“對不起!”少年以西班牙語道歉,呆立目送男人長衣飄飄遠去的矯健背影。
少年深深記得,在剛才幾乎迎面相碰的那一剎那,男人目中激射出的那股兇狠之色。
第六章 紅蠍刺青
只有雙人座位的淺藍色迷你型汽車,在晚上十一點多穿過馬德里市的心臟——“太陽門廣場”。
小汽車走得不快。深夜街道的交通仍然繁忙。
坐在助手席上的媞莉亞好奇地望向車窗外。
林立於街道兩旁的各式餐館、酒吧、咖啡館依舊燈火明亮。遊人密佈,在店門和人行道穿梭進出。
汽車偶爾在紅綠燈前停下,媞莉亞清楚看見酒吧內擠滿了酒酣耳熟的顧客,還有忘我地演奏的樂師,以及在桌子間鑽來鑽去的服務生。
縱使隔了一層玻璃,她彷彿仍聽聞他們熱烈豪快的對話,碰杯痛飲的清脆聲音,當然還有熱情奔放的西班牙旋律。
她轉頭瞧向握著方向盤的康哲夫。
“都快要午夜了,街上還是那麼多人和車子。”
“對於馬德里人來說,如今才是晚餐剛結束的時刻呢。”康哲夫微笑。“馬德里一天的劃分方式,跟世界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
“怎麼說?”
“馬德里人的午飯時間大概由下午二點至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