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呢?”
“他朝綠皮崽子那邊衝過去,一邊回頭叫俺快走,後來他被裝甲獸打死了。”
“你親眼看到了?”
“俺親眼看到了。俺爹和幾十叔叔拿著砍刀圍著一個裝甲獸砍了好幾下,可就是砍不死他。那個裝甲獸拿刺槍一個又一個桶翻了我們的人,最後將俺爹桶了個對穿。這時俺爹還沒死,掉頭拼命衝我揮手,吐著血,叫我快跑……俺那時候也慌了,看裝甲獸那麼兇,也不敢上去為俺爹報仇,跟著大夥就這樣逃了……殿下……殿下……俺知道錯了……”
說著說著,小半獸人聲音中已徑帶了哭腔:“求您了。俺再也不敢逃走了,俺下次一定戰鬥到底……求您不要將這個事告訴俺家裡族人,不然俺一族人都要丟臉了……”
空地上鴉雀無聲,只聽到一個幼稚的嗓音說話。紫川秀心頭沉重。像是壓著鐵塊一般沉重。
他看看四周,沒有人說話,無論是那些被捆著的逃兵還是看守的軍法隊都扭過了頭去,神情沉重。想起了今天那場慘烈,絕望的戰鬥,想起今天倒下的戰友,百戰餘生的戰士們眼中波光閃動。
紫川秀掉頭望了德昆一眼,那眼神頗為不滿。德昆連忙解釋到:“殿下俺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為什麼,他辯釋的聲音越來越小,在紫川秀嚴厲的目光下,他漸漸低下了頭,不敢與紫川秀對視。
將軍們只在於功勳和榮耀,誰關心那些無名士兵地生死呢?
紫川秀嘆口氣:“不說了。把大夥全部放了吧。”
德昆要說什麼,但紫川秀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軍法嚴明固然是重要,但也要知道變通。看這些人,差不多個個帶傷,我就不信他們就沒經抵抗?要對付裝甲獸這群恐怖的敵人,靠殺一做百來恐嚇士卒是行不通的。若說今天誰有責任的話,該負最大責任的人是我!我沒有估計到裝甲獸軍團的突然出擊,沒料到魔神皇會如此突然的投入預備部隊。對於裝甲獸這種全新的兵種估計不足,作為指揮官,我讓部隊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倉促的投入了和裝甲獸地血腥廝殺之中,在戰局不利的時候,我更沒有果斷下達撤退今,造成了更大的不必要傷亡……”
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看到德昆那震驚地表情,紫川秀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將領的堅定是部下勝利信心的根源,在下屬面前暴露自己的沮喪和後悔那是臨陣指揮的大忌。即使眼前伏屍百萬,優秀的將軍能連眉頭都不挑一下。自己也不是戰場的初哥了,今天怎麼會犯下這麼低階的失誤呢?
是愧疚,是愧疚使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尋找一個可以宣洩的口子。
他放緩了話氣:“總之,你先把他們放了吧。”
“是,殿下。”德昆聽今行事,他衝著士兵們喊道:“光明王殿下有今,不追究你們了。警衛隊,過來把他們放了吧。”
衛兵們快步過來,幫被捆綁著計程車兵解開了繩子。他們被捆了很久,得知被赦免了,有些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有人搖晃著腦袋,張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些瀕臨絕望的呆滯臉上出現了狂喜的表情。
“還不感謝光明王殿下寬宏大量的恩典?”德昆嚴厲的喝道。
“啊、啊!”死裡逃生計程車兵們發出了狂喜的叫聲,他們參差不齊的叫道:“謝謝殿下,謝謝殿下……”喊聲中飽含著發自肺腑的強烈感激之情。
“殿下,謝謝您!我定會努力戰鬥,絕不再當逃兵!”那個少車半獸人奔到紫川秀面前,莊嚴的說道,神情肅穆。
紫川秀閉上了眼睛,以免淚水溢位眼眶。他的耳邊迴響起了斯特林的話:“遠東各族民眾不計前嫌,不遠萬里馳援帝都,他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此份情意,我們人類欠下了他們重重的一筆。”是啊!遠東最優秀的兒郎們跋山涉水,跨越了幹山萬水來到人類的土地上,與魔族最兇殘的兵種搏鬥廝殺,被打得粉身碎骨、腦漿進裂,被魔族裝甲獸沉重的腳步踩成了肉泥。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是為了人類,不是為了追求“大陸霸權”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魔神皇卡特陛下與紫川參星殿下的野望跟他們更是毫無關係。那些淳樸的半獸人漢子,只有一個原因:相信光明王。
他們堅信,光明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遠東著想。光明王深謀遠慮,思慮深遠,雖然自己不能理解他的用意,但只要堅決執行殿下的命令就夠了。
那些戰死計程車兵們,即使在他們生命最後一刻都堅信,自己的犧牲,定然會為遠東換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