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那時候正被團裡送到戲劇學院去學習,公安人員從戲劇學院的宿舍裡把她帶回來。周海芳說,手槍是她男朋友放在她那兒的,她男朋友叫詹宏偉。事情就這樣漸漸地擴充套件開來。先是查出那把手槍是三年前在追逃過程中犧牲的一名警長的佩槍。然後才查出這把槍是時任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詹同未按規定上繳,被其子詹宏偉私藏,特別是地稅局長被害案告破,查明發生並引發這樁謀殺案的真正原因是副局長與正局長矛盾尖銳,而矛盾尖銳的原因主要集中在地稅局即將建設的總投資二千五百萬元的地稅大樓招標權,副局長為了獲得壟斷權將上司和對手殺害。詹宏偉作為同謀為其提供槍枝並在事後獲得了地稅大廈的招標。�魯市長(現在是市委書記了)把唐湘育叫到辦公室的時候,除了市公安局一份簡單的案情通報以外,另有一份近四年以來詹宏偉的寰亞公司在全市承接的各項工程的詳細清單。其中,市政法專科學校教學綜合樓工程、市公安局城東分局交警支隊大樓改造與裝修等國家單位主體工程標的都在二千萬元以上。三年來寰亞公司在全市範圍內共承接的建築與裝修工程總量大約一點二億元。而所有這些工程沒有一家是由寰亞直接承建和裝修的,寰亞公司在與對方簽約之後,立即轉手承包給其他建築或裝修機構。�
魯市長說,湘育同志,你看寰亞的這些單位大多是政法系統或者與政法系統有密切關係的部門。現在我們瞭解到所有這些專案的運作都與詹同同志有關。這些問題看來性質已經比較嚴重了,你說呢?�唐湘育沉吟著,他慢慢地翻看著這些材料,思索著怎麼來對待這件事。顯然,從一個小火災到面前這疊厚厚的材料,這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日以繼夜、晝伏夜行的工作。毫無疑問,這不僅是地稅局長案兇手歸案的時候,也是詹同們精心建構的防線行將崩潰的時刻,選擇這樣的時候,當然有特定的意義的。�唐湘育正要說什麼,魯市長又說話了:“湘育同志,這只是已經查實的問題,另有一些有反映但沒有查實的問題,比如詹宏偉在收購新世界娛樂公司時可能就存在著重大的犯罪事實,”他停了一停,望了望唐湘育,“當然,沒有查清的事實鑑於時間緊迫以及其它因素我已叫他們不要再去調查,重點是現在這些事實搞得清楚一點,徹底一點。”�魯市長望著他,那種眼神唐湘育一眼就明白了,還用他說得更明白嗎?他正要說什麼,魯市長又說:“新世界以前是蘇如在那兒吧!情況你當然比我更熟悉。”�唐湘育臉上露出了一種堅毅的神情:“魯市長,詹同同志的問題的確比較嚴重,應該立即向上級反映。”�魯市長說:“好!唐湘育同志,就等你這句話,現在我們就一起到省紀檢委黃書記那裡去。”�那天晚上,唐湘育和魯市長一起到了黃書記家。黃書記聽了彙報後立即把他們帶到省委書記那兒。當他們從書記那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唐湘育和魯市長坐在車的後座神情都顯得有點嚴峻。有一段他們都沒有說話。車快到市委宿舍的時候,魯市長突然抓住唐湘育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說:“湘育同志,以後的工作擔子和壓力都會更大,我們要共同努力。”�唐湘育說:“有魯市長掌舵,一切都會順利的。”�然後他們就握手告別了。�那個夜晚對唐湘育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現在回想起來唐湘育意識到魯市長當時握住他的手的那個動作實在是含義深刻。�晚間新聞已經結束了。接下去是一些飲料和洗髮水的廣告。美女們盡情地展示著秀髮和身姿,這愈發讓他想起蘇如來。�他又一次重拔了蘇如的手機,蘇如在那頭溫和地答應著。�“如!我想你在我身邊。”他說。�“湘育,我不行!”�“可是,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裡吧?”�“我和小燕在一起!”她說,“對不起。”�然後就掛了機。�電視機的聲音已經調到最小了,唐湘育在陰暗的大廳裡枯坐了一會兒,就出門去了。�車還在路上就接到李秘書的電話說魯書記讓你到市委去一下,研究一下抗洪的事,明天早上第三次洪峰就要到了。
一九九八年長江大水把許多人的記憶泡得很苦澀。與長江水勢相比這條支流的水情當然算不上什麼,但是,因為它來得相對比長江的汛期早一些,因而就像長江防汛的一次預演。�新組成的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大多數還沒有來得及體味新角色的味道,就投入到緊張的抗洪搶險中去了。不過,這種感覺像剛起壺的茶葉一樣,水還沒有把葉片泡開就倒進了杯子裡,雖然味道很濃卻有點澀澀的。好在甘甜的味道還在後面,所以當洪峰來臨的時候,他們也都滿懷熱情像正在舒展的一片茶葉那樣,投入到漫天的洪流中去了。�抗洪搶險採取的是常委分段負責,嚴防死守的原則。以春江二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