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都為她設計周全,並赴湯蹈火以服務之,用不著她去用腦筋也。我有一個侄孫女,乃美麗的大學生,看電影向來不排隊買票,只要走到視窗,揀一稍有人性的臭男人,嗲曰:“先生,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帶兩張。”言畢再嬌而笑之,準如願以償。有一次柏楊夫人不自量力,也去嬌而笑之,結果成了人間絕響,毫無反應,不得不排在最後,站得兩腿發酸。
這不過是芝麻小例而已,聰明之士,可舉一反三。敝侄孫女在學堂考試時,不知道巴拿馬運河在那一州,馬上就有一個紙團,趁教習扭頭髮呆之際,飛了過來,告以種切。如果是一個難以入目的女郎,恐怕就是急得腦充血,也沒人去管。於是,面貌稍微差勁,便不得不拼命用功,一則以求自保,一則以求在學識上取得補償,你們不是嫌我不漂亮不理我乎?嗨,我學富五車,不由你不多看我一眼。
洋大人之國,有一新郎焉,逢人便吹他妻子的烹飪之術,吹得她自己都過意不去,有一天責問之曰:“親愛的,你怎麼說我會做菜?你知道我其實啥也不會。”丈夫答曰:“可是,我總得找一個跟你結婚的理由呀。”這女郎總算有福氣,自己雖毫不出色,幸有丈夫疼愛,捏出一個藉口,而普通女子便不得不自己努力,以供給男人去借口也。
有這麼一個現象,不知讀者先生注意及之否,漂亮的女子,結婚的都很早,蓋有各色人等環繞四周,手執捕網,眈眈而視。你喜歡文學,有作家焉;你喜歡唱歌,有聲樂家焉;你喜歡理工,有科學家焉;你喜歡圖畫,有畫家焉;你喜歡學位,有打狗脫、馬死脫焉;你喜歡銀子,有足可以把太陽都買下來的富翁焉;你喜歡美貌郎君,有小白臉焉;你喜歡靜,有十棒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人焉;你喜歡玩,有白相人焉;你喜歡去美國,有留學生和華僑焉;你喜歡高鼻碧眼,有擦皮鞋的焉。嗚呼,要想不被擄去,簡直不可能。婚後因自己美如鮮花之故,丈夫憐之愛之,最後索性畏之如虎,後來子女長大,當了婆婆或丈母孃,當然更為吃香,她這一生永遠站在上風,實在用不著努力。
姿色不太突出的女子便不能如此安逸矣,君如不信,不妨稍微留意,凡是女事業家,十個有八個,長相都有點平凡。為了表示敬意,即令不能說她們很醜,但總不能眛著良心說她們很美。有一位記者去訪問某女大亨,一時順口,讚揚她貌如天仙,結果被攆出大門,蓋她以為他吃她的豆腐哩。
我們說女事業家們多半都不太漂亮,乃千錘百煉之言,讀者中如果不太服氣,不妨屈指一數,若某女社長焉,若某女董事長焉,若某女校長焉。然而我們毫無輕視之意,誰要說柏楊先生對她們瞧不起,誰便是大混蛋,猶如我說漂亮女人多半沒有腦筋一樣,也無輕視之意,只是指出社會上有這種現象,美不美和愛不愛無關,和敬不敬更無關也。
美而慧的女子千不得一,如果有之,能娶則娶之,不能娶時,則千萬多看幾眼,以資紀念。
二
關於飾物,我們談的不多,關於衣服,根本未談,無怪讀者先生中有不滿意的朋友,來信罵陣。實在是,除了甄別專家,誰也弄不清女人的首飾衣服是怎麼回事,蓋今天有一種出籠,剛買到手,明天又有另一花樣問世,連名稱都不知道。據說美軍顧問團在外國擔任軍事訓練的教官,每隔兩年,總要回國一趟,蓋武器日新月異,兩年不回國學習,再運來的新武器,他認識都不認識矣。女人的首飾衣服亦然,一月一樣,一年一變,誰也摸不清頭腦,反正男人的口袋倒楣就是啦。
太太小姐們熱熱烈烈聚在一起,如果不是談張家長李家短,準是談首飾衣服,談到熱情之處,眉飛色舞,搔首弄姿,美不勝收。柏楊先生乃租房而居,房東小姐,留洋生也,她的女朋友每一次來,她都翻箱倒櫃,像欽差大臣查抄家產一樣,把新衣新飾全部搬將出來,供人一觀。於是,來客摸之撫之,問之詢之,唏噓感慨者有之,自嘆命薄者有之,指天發誓回去定要也買一件做一件者有之,吹牛說她有更好的亦有之。群雌粥粥,半夜不休,有幾次我都想買包巴拉松送去,封住她的玉嘴,以清耳目。
最使太太小姐意亂情迷,如痴如狂的,美國貨第一,香港貨第二,日本貨又次之,菲律賓貨第四;若中國自己做的,屬於土產,最最下等,有身價的女人向不穿戴。嘗見一群長頭髮的動物,咭咭呱呱,第一人吹曰:“我這旗袍,是中本外銷貨。”蓋市場上如也買得到,就顯不出她有特權也。第二人吹曰:“我向來不穿本地造,瞧我這夾上衣,上星期我表哥才託人帶來的。”原來那料子也是中本貨,新從香港回籠,但仍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