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罪。今副大使既已誅了李某,李某已伏其罪,不必說了。但某心愚鄙,竊有所未曉。敢此上問:不知李某罪起於何處?願得副大使明白數他的過誤,使某心下洞然,且用誡將來之人,曉得奉上的禮法,不致舛錯,實為萬幸。”士真笑道:“李某也無罪過,但吾一見了他,便急然激動吾心,就有殺之之意。今既殺了,心方釋然,連吾也不知所以然的緣故。使君但放心吃酒罷,再不必提起他了。”宴罷,士真歡然致謝而行,又到別郡去了。來這一番,單單隻結果得一個李參軍。
大守得他去了,如釋重負,背上也輕鬆了好些。只可惜無端害了李參軍,沒處說得苦。太守記者獄中之言,密地訪問王士真的年紀,恰恰正是二十六歲,方知太行山少年被殺之年,士真已生於王家了。真是冤家路窄,今日一命討了一命。那心上事只有李參軍知道,連討命的做了事,也不省得。不要說旁看的人,那裡得知這些緣故?大守嗟嘆怪異,坐臥不安了幾日。因念他平日支契的分上,又是舉他陪客,致害了他,只得自出家財,厚葬了李參軍。常把此段因果勸人,教人不可行不義之事。有詩為證:
冤債原從隔世深,相逢便起殺人心。
改頭換面猶相報,何況容顏儼在今?
卷三十一 何道士因術成奸 周經歷因奸破賊
詩云:
天命從來自有真,豈容奸術恣紛紜?
黃巾張角徒生亂,大寶何曾到彼人?
話說唐乾符年間,上黨銅輾縣山村有個樵失,姓侯名元,家道貧窮,靠著賣柴為業。己亥歲,在縣西北山中,採樵回來,歇力在一個谷口,旁有一大石,巍然象幾間屋大。侯元對了大石自言自語道:“我命中直如此辛苦!”嘆息聲未絕,忽見大石砉然豁開如洞,中有一老叟,羽衣烏帽,髯發如霜,柱杖而出。侯元驚愕,急起前拜。老叟道:“吾神君也。你為何如此自苦?學吾法,自能取富,可隨我來!”老叟復走入洞,侯元隨他走去。走得數十步,廓然清朗,一路奇花異草,修竹喬松;又有碧檻朱門,重樓復榭。老叟引了侯元,到別院小亭子坐了。兩個童子請他進食,食畢,復請他到便室具湯沐浴,進新衣一襲;又命他冠戴了,復引至亭上。老叟命童設席於地,令侯元跪了。老叟授以秘訣數萬言,多是變化隱秘之術。侯元素性蠢戇,到此一聽不忘。老叟誡他道:“你有些小福分,該在我至法中進身,卻是面有敗氣未除,也要謹慎。若圖謀不軌,禍必喪生。今且歸去習法,如欲見吾,但至心叩石,自當有人應門與你相見。”元因拜謝而去,老叟仍令一童送出洞門。既出來了,不見了洞穴,依舊是塊大石;連樵採家火,多不見了。
到得家裡,父母兄弟多驚喜道:“去了一年多,道是死於虎狼了,幸喜得還在。”其實,侯元只在洞中得一日。家裡又見他服裝華潔,神氣飛揚,只管盤問他。他曉得瞞不得,一一說了。遂入靜堂中,把老叟所傳術法,盡行習熟。不上一月,其術已成:變化百物,役召鬼魁,遇著草木土石,唸唸有詞,便多是步騎甲兵。神通既已廣大,傳將出去,便自有人來扶從。於是收好些鄉里少年勇悍的為將卒,出入陳旌旗,鳴鼓吹,宛然象個小國渚侯,自稱曰“賢聖”。設立官爵,有“三老”,“左右弼”,“左右將軍”等號。每到初一、十五即盛飾,往謁神君。神君每見必戒道:“切勿稱兵,若必欲舉事,須待天應。”侯元唯唯。
到庚子歲,聚兵已有數千人了。縣中恐怕妖術生變,乃申文到上黨節度使高公處,說他行徑。高公令潞州郡將以兵討之。侯元已知其事,即到神君處問事宜。神君道:“吾向已說過,但當偃旗息鼓以應之。彼見我不與他敵,必不亂攻。切記不可交戰!”侯元口雖應著,心裡不服,想道:“出我奇術,制之有餘。且此是頭一番,小敵若不能當抵,後有大敵來,將若之何?且眾人見吾怯弱,必不服我,何以立威?”歸來不用其言,戒令黨與勒兵以待。是夜潞兵離元所三十里,據險紮營。侯元用了術法,潞兵望來,步騎戈甲,蔽滿山澤,盡有些膽怯。明日,潞兵結了方陣前來,侯元領了千餘人,直突其陣,銳不可當。潞兵少卻。侯元自恃法術,以為無敵,且叫拿酒來吃,以壯軍威。誰知手下之人,多是不習戰陣,烏合之人,毫無紀律。侯元一個吃酒,大家多亂攛起來。潞兵乘亂,大隊趕來。多四散落荒而走。剛剩得侯元一個,帶了酒性,急念不出咒話,被擒住了。送至上黨,發在潞州府獄,重枷枷著,團團嚴兵衛守。
天明看枷中,只有燈臺一個,已不見了侯元。卻連夜遁到銅輾,徑到大石邊,見神君謝罪。神君大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