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連長們下達的命令,也不是從操典和教範中汲取來的軍事知識,而是一種什麼別的東西在主宰著人們。蘇羅甫採夫早就離開了自己的觀察所,他也參加了戰鬥的佇列,試圖依靠通訊兵的幫助給各連連長下達指示。戰士們已經衝入德軍第一道防線的戰壕,正在跟敵兵拚刺刀,現在已經聽不到口號和號召聲了。只有最可怕的咒罵聲在空中震盪,而空氣也由於機槍管和迫擊炮筒的熱氣、由於坦克和裝甲運輸車的起火燃燒、由於幾百個人的滿腔怒火而變得灼熱了,就象沙漠裡的空氣一般…直到僥倖活命的德國兵退到第二道防線的戰場裡,帕斯圖霍夫才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仍舊緊握著手槍,儘管子彈早已打光了。耳朵里正在嗡嗡作響,眼睛也被灰塵迷住了。
帕斯圖霍夫不知道目前蘇羅甫採夫和連長們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全營的損失如何。他確實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敵人已經被擊退了,至少在他們這個陣地是這樣。
帕斯圖霍夫幾乎連腰也不彎地走去,戴著滑到後腦勺上的鋼盔和汗溼的襯帽,穿著撕破的軍上衣,緊握著已經沒有用處的巴拉貝倫槍,毫不考慮流彈或者炮彈片可能會打中他。
突然,他看見一陣煙霧籠罩住普耳科沃高地。這是一種汙黃的奇特的煙霧。這煙霧在窪地上空瀰漫開來,慢慢地遮沒了高地。
自從第四十二集團軍司令員費久寧斯基向朱可夫報告德軍在普耳科沃高地地區開始進攻前炮擊以來,方面軍司令員就沒有離開過電話機。
過了二十分鐘,日丹諾夫進來看他。
“格奧爾基。康斯坦丁諾維奇,”日丹諾夫說。“您當然知道德軍又在向普耳科沃高地打炮吧?”
“是的。”
“第四十二集團軍要求波羅的海艦隊司令部把喀琅施塔得的炮火集中到高地的要衝地帶去。”
朱可夫點了點頭。
“但是艦隊方面這樣回答他們,”日丹諾夫接著說。“說是您曾經下令,要所有炮班都集中向芬斯克--科依羅伏區開火。總而言之,水兵們都肯定說,上級正是命令他們對這個區做好瞄準準備,對別的目標就暫時不加射擊。”
“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在向您告狀,”朱可夫陰沉著臉說。“可是一切正象您剛才所說的那樣。喀琅施塔得出現了困難的局面,德國人在轟炸軍艦;特里布茨報告,參加空襲的德機多達二百七十架。在這種條件下,我能夠給水兵們下達的唯一任務——首先是要求確保對芬斯克-科依羅伏區的密集炮擊。請注意另一點:喀琅施塔得重炮彈藥的貯存量也不是沒有限制的。”朱可夫正靠桌子坐著,日丹諾夫就在桌子旁邊的一把皮圈手椅上坐了下來,用手指敲著那實心的扶手。
“格奧爾基。康斯坦丁諾維奇,您還是堅持您以前的設想嗎?”他問。
“是的,”朱可夫生硬地回答。“而且現在已經不用等待多久了。最近的將來就會見分曉。”
“但是,列寧格勒的命運在最近的將來也快要決定了。”日丹諾夫輕聲說。
“只要我們還活著,我們不會離開列寧格勒。如果打死了,也就無法離開了。”朱可夫憤慨地冷笑說。
“但是,如果敵人佔領了普耳科沃高地……”
“安德烈。亞歷山德羅維奇,”司令員打斷了他的話。“普耳科沃高地現在由一個民兵師、一個水兵旅和內務人民委員部那個師的部分兵力防守著。在這個地區集中了我軍野戰炮兵和鐵道炮兵的火力。我們再不能給更多的兵力了。但是……我一定注意局勢。”
“很好,”日丹諾夫站起來說。“那麼我走了。現在科津就要從基洛夫工廠區來到這兒。我要待在我自己辦公室裡,萬一有什麼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威廉受挫
“這次炮擊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在過去的半小時裡,朱可夫不止一次問自己。“這究竟是什麼,是已經成為習慣的從正面進攻高地的炮火準備呢,還是一種分散注意力的策略?”
朱可夫仍舊相信馮。萊布的企圖是遷回高地,因此朱可夫根據這一點下達了必要的指示。喀琅施塔得的炮兵等待著向芬斯克-科依羅伏區開火的命令,強擊機飛行員也作好飛向這一區的準備。
但德軍還是繼續對普耳科沃高地進行猛烈的炮擊,似乎不象試圖迂迴高地。
“也許是我不對吧?”朱可夫忐忑不安地想。“也許,德國人照舊想硬衝?不。這種毫無結果的嘗試還能重來幾次啊!馮。萊布的時間很緊了。他已經陷入非常狼狽的境地中了!”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