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事實是:位於本省南部一條大江上的某地區所在城市,在近日來環流形勢預下,天氣開始醞釀一場突降的災變。
本省南部,夏季經常受西伸的太平洋副熱帶高壓影響的康藏高壓影響,地面則受黃河西部走廊、南方鄰省盆地熱低壓影響,冷暖空氣交匯而暴雨瀕臨。進入秋季時鋒面活動更加繁密,常常形成連綿的陰雨天氣。兩條大山脈橫亙該地區,阻滯抬升氣流執行,秋夏必然形成暴雨區,隨時都可能引出災禍。
幾日前,大江上游的縣份已出現50毫米的降水量;緊接著,大江中游另一地區雨量達到了日降85毫米。同時,由於中亞高脊東移發展,在西藏高原迅速建立一強大高脊;脊前冷氣流加強,造成高原鋒生。
同日下午,冷鋒勁旅經過該地區東部上空。暴雨傾盆而瀉,並以迅猛之勢潛入該地區西部;範圍之大,足數百公里。
沿江最大日降雨量的縣份,已高達140毫米。第二天中午,副冷鋒之旅掠過城市上空。大雨如注似傾,襲擊了這座人口有十萬之眾的城市。
緊依城市的那條大江是長江的一條重要支流,洪水流量立刻突破了每秒一萬立方米。
入夜,該城上游一百多公里處江上最大的水電站,入庫量一萬六千秒立方米,出庫量一萬五千七百秒立方米。據水文部門預測,不久,該地區江段洪水流量很快將達到二萬秒立方米!而且,這決非最高位數——接下來只會增加而不會減少!
城市處於一髮千鈞的危急時刻!
據該城《歷次洪水紀事年表》記載,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洪水發生在明萬曆十一年(公元1583年)。“江水漲溢,河水壅高城丈餘,全城淹沒,公署民房一空,溺斃者五千餘人。”按當時河口摩崖刻字記載的水位換算,實際水位近二百六十米,流量接近三萬四千秒立方米。
想不到整整四百年後,這座城市又面臨相同的厄運。
市委和地委機關的領導們在慌亂中立刻行動起來,地市主要領導和軍分割槽的司令員政委組成了抗洪指揮部,緊急召開會議。但是,地區防汛指揮部總指揮、行署專員高鳳閣同志卻沒有在場。
高鳳閣在省裡參加完一個會後,回中部平原老家為兒子操辦婚事去了。本來,近半月之中,防汛工作進入最關鍵時刻,而且高鳳閣前幾天已經知道南郊地區的江河都已處於危險狀態,但這位地區的行政首腦還是帶著秘書,坐著行署的“馬自達”回家去參加兒子的婚禮。
在當夜該地區領導們象熱鍋上的螞蟻焦急不安的時候,高鳳閣正喜氣洋洋地在家鄉所在縣城的招待所大宴賓朋。我們知道,在黃原時,高鳳閣就夢想當專員。現在,這個夢想終於如願以償。他何必不借兒子的婚禮衣錦還鄉,向父老們炫耀一番呢?
在總指揮不在的情況下,地委書記立刻任命自己為總指揮。由他主持的會議,開始起草緊急動員令。起草到第三條,他說:“不寫了!立刻到廣播站直接廣播!”他向該市市長口授了內容,讓他趕快先去廣播站。
廣播站馬上開始播發市公安局讓市民緊急撤退的通知。地委書記隨後趕到了播音室,利用這個空隙起草了第一號命令;接著便由他直接在廣播上向市民宣讀。
此刻,黑雲壓城,大雨滂沱,加上車輛的噪音,壓住了城內幾個少得可憐的高音喇叭聲。許多單位和家屬院根本就沒安裝有線廣播,大都沒有聽見這命令。有些人聽到了,又以為是嚇人話,不予理睬。再說,許多人不願撤退。他們離不開自己的安樂窩,貪戀家裡的那點盆盆罐罐。即是開始撤離的人群,行動也極其遲緩。
江水一浪高過一浪,如猛獸般的血盆大口,吞沒了城堤之沿。一場不可倖免的厄運註定要臨頭了!
暴風雨中,城市完全陷入了混亂。地委書記穿過敗兵般逃生的人群,摸黑淌水趕到了郵電大樓,命令報務員向省委省政府和蘭州軍區發出緊急求援呼救電報。緊接著,他又返身奔往廣播站。此刻,老城已經完全淪陷了;大水中到處傳來呼喊救命的聲音。
“我是地委書記!大家要丟掉罈罈罐罐,洪水已經進城了!快逃命吧!我是地委書記!
大家快逃命哇!“
地委書記沙啞的嗓子帶著哭音,在廣播上絕望的作最後的呼喚。
逃命的人一邊往高處撤退,一邊心酸地抹著眼淚——親愛的城市啊,眼看就要完了……
凌岸四點鐘,一串急促的電話鈴聲把省委書記喬伯年驚醒,這時候的電話一定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他連衣服也沒顧上披,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