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從巴利納出口的騾子與母驢的數目一覽表。園藝瑣記。漫畫。菲爾·布萊克在週刊上連載的《帕特和布林》的故事。託比大叔為小娃娃開闢的專頁。鄉下佬問訊欄。親愛的編輯先生,有沒有治肚脹的靈丹妙劑?編這一欄倒不賴,一邊教人,一邊也學到很多東西。人間花絮。《人物》。大多是照片。黃金海岸上,麗人們穿著泳裝婷婷玉立。世界上最大的氫氣球。一對姐妹同時舉行婚禮,雙喜臨門。兩位新郎臉對著臉,開懷大笑。其中一個就是排字工人卡普拉尼,比愛爾蘭人還更富於愛爾蘭氣質。
機器以四分之三拍開動著。咣噹,咣噹,咣噹。倘若他在那兒突然中了風,誰都不曉得該怎樣關機器,那它就會照樣開動下去,一遍遍地反反覆覆印刷,整個兒弄得一塌糊塗。可真得要一副冷靜的頭腦。
“喏,請把這排在晚報的版面上,參議員先生,”海因斯說。
過不久就會稱他作市長大人啦。據說,高個兒約翰是他的後臺。
工長沒有答話。他只在紙角上潦潦草草地寫上“付排”二字,並對排字工人打了個手勢。他一聲不響地從骯髒的玻璃隔板上面把稿紙遞過去。
“好,謝謝啦,”海因斯邊說邊走開。
布盧姆先生擋住了他的去路。
“假若你想領錢,出納員可正要去吃午飯哪,”他說著,翹起大拇指朝後指了指。
“你領了嗎?”海因斯問。
“唔,”布盧姆先生說,“趕快去,還來得及。”
“謝謝,老夥計,”海因斯說,“我也去領。”
他急切地朝《自由人報》編輯部奔去。
我曾在彌爾酒店裡借給他三先令。已經過了三個星期。這是第三回提醒他了。
我們看見廣告兜攬員在工作
布盧姆先生將剪報放在南尼蒂先生的寫字檯上。
“打擾您一下,參議員,”他說,“這條廣告是凱斯的,您還記得嗎?”
南尼蒂對著那則廣告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他希望七月裡登出來,”布盧姆先生說。
工長把鉛筆朝剪報移動。
“等一等,”布盧姆先生說,“他想改動一下。您知道,凱斯,他想在上端再添兩把鑰匙。”
這噪音真討厭。他聽不見啊,南南。得有鋼鐵般的神經才行。興許他能理解我的意思。
工長掉過身來,好耐著性子去傾聽。他舉起一隻胳膊肘,開始慢慢地撓他身上那件羊駝呢夾克的腋窩底下。
“就像這個樣子,”布盧姆先生在剪報上端交叉起兩個食指比劃著。
讓他首先領會這一點。布盧姆先生從他用指頭交叉成的十字上斜望過去,只見工長臉色灰黃,暗自思量他大概有點兒病。那邊,恭順的大卷筒在往輪轉機裡輸送大卷大卷的印刷用紙。鏗鏘鏘、鏗鏘鏘地鬧騰吧。那紙要是開啟來,總得有好幾英里長。印完之後呢?哦,包肉啦,打包裹啦,足能派上一千零一種用場。
每逢噪音間歇的當兒,他就乖巧地插上一言半語,並在遍體斑痕的木桌上,麻利地面起圖樣。
鑰匙議院
“您瞧,是這樣的,這兒有兩把十字交叉的鑰匙。再加上個圈兒,字號寫在這兒:亞歷山大·凱斯,茶葉、葡萄酒及烈酒商什麼的。”
對他的業務,最好不要去多嘴多舌。
“參議員,您自己曉得他的要求。然後在上端,把鑰匙議院這幾個鉛字排成個圓圈。您明白吧?您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嗎?”
工長把撓個不停的手移到下肋部,又悄悄地撓著那兒。
“這個主意,”布盧姆先生說,“是從鑰匙議院得來的。您曉得,參議員,是曼克斯議會。這暗示著自治。從曼島會引來遊客的,您瞧,會引人注目的。您能辦得到嗎?”
也許我可以問問他“voglio”這個字該怎樣發音。可要是他不曉得,那隻不過是把他弄得很尷尬而已。還是不要問為好。
“我們能辦到,”工長說,“你有圖案嗎?”
“我可以弄來,”布盧姆先生說,“基爾肯尼的一家報紙上登過。他在那兒也開了一家店。我跑一趟去問問他就是了。喏,您可以那麼辦,再附上一小段,引起注意就成了。您知道通常的寫法是:‘店內經特許供應高階酒類,以滿足顧客多時的願望’什麼的。”
工長沉吟了片刻。
“我們能辦到,”他說,“每隔三個月讓他跟我們續訂一次合同吧。”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