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夢想成真,我們做了多少蠢事?作了多少孽?如果是為了想解救天下受苦人而鑄成大錯,上天是否會寬恕我們?縱能逃過報應,一個人又如何面對自己良心法庭的審判呢?
2 老猴子精
說到夢,誰能不想起那夢蝶的莊周?彩蝶翩然,舞蹈春風,遊戲花叢,飲漿吸露,憩息於綠葉之下,其樂也融融。俄然醒來,依舊是莊生,身著青衫,頭戴方巾,冥坐書齋,神遊北海,玄想天地萬物之本性,自問“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我回頭打量自己走過的人生路,亦不免時時陷入迷茫。記憶中的景象歷歷如新,卻是連貫不起。昨日的我,何者為真,何者是幻?
50年代,日內瓦湖畔有個黑眼睛黑頭髮的中國女孩。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忠心耿耿的保姆寸步不離跟隨其後。一襲粉紅色的紗裙,白色皮鞋,漂亮的髮夾,矜持而又不乏友善,令遊客嘖嘖讚歎,一個個將她攝人鏡頭。
1966年她是一名叱吒風雲的紅衛兵,跳上火車,南下千里去廣州傳播文化革命的火種。她曾當面批評省委第一書記是資本主義的保護傘,眼見豆大的汗珠從這位高階幹部的腦門上滲出、滾落,心中暗自好笑。她和戰友們一紙通令,如颶風席捲,全市幾千傢俬營小店頓時關門。
70年代初她又變作養豬姑娘,面色黝黑,筋骨強壯,頭髮焦黃像晚秋的乾草,十指粗糙有如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