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遲疑地望向小謝妃。
小謝妃立起身,眸光中壓抑著波瀾湧動,輕啟絳唇,低低吐字:“開門!”脊背已微微顫抖,卻依舊挺得筆直。
門開了,卻是個三十歲的壯年男子領了數名軍士大踏步了進來,眼見他闊臉方額,濃眉大眼,戰袍之上,猶有血跡斑斑。雲飛飛正在猜著,司馬震的年紀應該沒那麼大時,那男子已半跪到地上,磕頭行禮:“娘娘,我來了!”
已是哽咽難言。
小謝妃淚盈於睫,卻不曾掉落,只是抬眼望著門外,竭力平靜地問:“哥哥,王爺呢?”
司馬震已被削去王爵,但小謝妃依舊如前稱呼,卻叫那男子哥哥。小謝妃還有兄長麼?宮中之人卻未聽說過,想必是出身微賤的緣故。
那男子也不意外,順著她的口吻回道:“王爺呆會就到!”
他說著,立於一邊,看向小謝妃。不知為何,雲飛飛瞧著他那看似忠厚的面孔,忽覺得這人眼神看起來有些可怕,竟有幾分仇恨甚至血腥的味道。
再看小謝妃時,卻似心神鬆了一鬆,微微吐了口氣,繼續望向門外,淡淡道:“好,我等著。”
她等的,到底是司馬震。
可雲飛飛還是覺得,小謝妃沒那麼簡單。
沒有那麼簡單的等,沒有那麼簡單的愛。她的冷淡裡,分明帶了種奇異的悲哀和決絕,甚至有種壯士扼腕的壯烈。
………
第四十七章 宮殺(二)
好在,雲飛飛自己的愛很簡單。她還沒來得及推詳小謝妃的心思,已一眼看到了門外奔過來的素青人影,一眼瞥到她,俊逸不群的面龐上已是笑逐顏開。
而云飛飛更是心花怒放,幾乎整個人都飛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投進那人懷抱,只將拳頭狠狠在他懷中砸著,叫道:“死葉子,為什麼才來?為什麼才來?”
兩句說完,鼻子一抽,淚水已泉湧而下,卻是把天大的委屈,都化作了淚水,塗抹在葉翔乾乾淨淨的衣衫上了。
葉翔也不介意,只是笑著將她摟在懷裡,用力摩挲著她的頭,把她原本就有些凌亂的頭髮更是揉得亂蓬蓬,顯然極是歡喜,盯了她的面龐看了又看,忽道:“你多久沒洗澡了?身上臭得厲害啊?”
雲飛飛猛地想起那據說只能隨著時間推移才能消散的臭藥,不由心虛,忙擦一把汗,用力嗅著自己的臂膀衣襟,苦著臉道:“真臭得厲害麼?”
葉翔認真地點點頭,道:“是啊,臭得厲害!”
雲飛飛“啊”了一聲,又聞了幾下,忽然豎起眉來,叫道:“臭又如何?你敢不要我麼?”
她的手已揚起來,瞧來要隨時一個爆慄敲下去。
葉翔忙抱住頭,叫道:“要,要,我只要雲飛飛這個臭丫頭!”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雲飛飛的拳頭立刻又如雨點般砸向他胸口臂膀。
小舍兒在一旁悄悄嘆息,這個葉三公子,風姿如此出眾,卻也太不幸了吧?怎麼偏偏喜歡這個明顯有暴力傾向的雲大小姐呢?
小謝妃看他們一眼,眸中的堅冷略有些融化,散出晨光般煦煦的溫暖來。
這時,又有人在外叫道:“寧王駕到!”一排衛兵已衝了過來,緊緊守著宮門,另有一架鑾轎飛奔而來,從了幾十個宮女太監,卻是神色悽惶,不知是不是剛剛從哪裡抓來的。
好大的勢派啊!
雲飛飛也忘了再打葉翔了,張了嘴巴看那身著黑色蜀錦繡金絲裘龍袍子的中年男子緩步下轎,向著小謝妃張開臂膀,欣慰而得意地微笑:“愛妃,我說過,我將回來接你,以天下最尊貴的地位。”
小謝妃面孔中蒼白裡泛出潮紅,鎖骨抽動著,飽含淚水的通紅眼眶一瞬不瞬凝在眼前男子身上,似怕一眨眼,這男子又會不見了一般。
“愛妃……”司馬震也是感動,哽咽道:“我知道你受苦了!”
小謝妃忽然間嚶嚀一聲,已撲到司馬震懷中,無聲痛哭。
司馬震緊緊擁住她,眼中依舊有淚光,卻已仰著頭,滿足地笑。
他顯然早已知道那一旁已經僵硬了的屍體,就是他的皇帝侄兒。他那倨傲的神情,分明告訴著所有人,這北周天下,依舊姓著司馬,卻已換了人了。
皇帝輪流坐,而今天,輪到他司馬震了。
這半世的江山,並未白打。今日之美人與天下,俱是他的。
“從此,我們可再也不分開了!”小謝妃在他的懷中呢喃,白嫩的手腕環過他漸漸發福的腰肢,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