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長成,竹子倒還易長,這檜卻等到頭白了,莫想得它像這樣哩!”蔡徽插嘴道:“人工勝即勝於天工,可是為這幾竿兒竹子,幾株兒檜樹,不知要花費幾百十萬的金錢哪!”蔡京忙瞪了蔡徽一眼,嚇得蔡徽低下了頭,縮住嘴不敢再說了。
於是由左掖妙有閣,繞出右掖宣道閣,而至稽古閣。徽宗指著中央安設的石鼓,謂蔡京道:“這是宣王石鼓,最可寶貴的。”蔡京聽了,走上去摩觀了一遍,頌嘆了幾句。徽宗樂了,遂又引蔡京父子遍觀邃古閣、尚古閣、鑑古閣、作古閣、訪古閣、博古閣、秘古閣等處,一一指示蔡京等。蔡京倒間或答對得出些兒古典;蔡攸以下,但有胡亂頌嘆,全然莫名其妙。觀賞畢,大家出來。仍是徽宗前行,過玉林軒、宣和殿、列岫軒、太真閣、凝真殿、翹翠燕處閣,抵全真殿。徽宗兩條龍腿走乏了,遂人殿休憩,傳命賜蔡京父子茶飲。茶罷,又出來,前至瓊林殿。徽宗使中使傳旨,命蔡京留題,蔡京遵旨題詩一絕。詩云:瓊瑤錯落密成林,檜竹交加午有陰。
恩許塵凡時縱步,不知身在五雲深。
中使進呈,徽宗看了,稱賞不已。只見執事的內監上來奏道:“啟萬歲,筵席已齊備了。”徽宗遂傳命蔡京等就座。這時是九月時會,菊花初放,席前羅席著各種菊花,有正黃的、淡黃的、金黃的、大紅的、深紫的、墨黑的、雪白的,不下百數十種,冷香淡豔,最是宜人。席間除極水陸珍羞之外,還有香圓、荔子、黃橙、金柑等時新果品。酒五行,徽宗傳命少休,使鄧文誥剖玉液甘橙分賜蔡京諸人。只聽樂聲陡起,舞女一群,出至庭中,奏獻“白狗”之舞。蔡京、蔡攸等見了這種奇異的裝扮,滑稽的舞蹈,眼目一新,尤其是忍不住笑。蔡術正仰著臉大笑,忽然一線酒雨飛來,灑了一滿臉,又是淋漓難堪,又是酒香可愛。原來是蔡鯈吸了一大口酒,猛的一笑,忍不住就把酒噴過蔡術臉上了。蔡徽忽又見自己席上也鬧這麼一個笑話,越發大笑起來,一時忘了情,把手裡端著的酒杯也掉到了菜盆裡,酒與菜汁四面奔流。蔡京、蔡攸要制止時,自己也笑得合不攏口,莊重不來,好生侷促不安。徽宗瞥見,忙傳諭道:“太師只敢任他們笑樂,朕不問!”蔡京、蔡攸奉旨,才安然了。“白狗舞”罷,略停了停,又獻“黑貓舞”。“黑貓舞”
罷,徽宗再命進酒。蔡京便奏問這種舞是誰創作的,徽宗乃告訴是小劉貴妃創作的,並稱述小劉貴妃才智過人。蔡京遂請見小劉貴妃,徽宗笑允了,便起座命至玉真軒。玉真軒只在保和新殿的西南廡,即是小劉貴妃的妝閣。徽宗一面走著,一面吟道:“雅燕酒酣添逸興,玉真軒內見安妃。”這安妃就是小劉貴妃的號。徽宗吟了這兩句,忽然詩思遲鈍起來,想不出好句,便命蔡京賡補。蔡京便續道:“保和新殿麗秋暉,詔許塵凡到綺闈。”合著四句,遂成一詩。詩云:保和新殿麗秋暉,詔許塵凡到綺闈。
雅燕酒酣添逸興,玉真軒內見安妃。
到了玉真軒,徽宗但命把小劉貴妃的畫像懸掛西垣,使蔡京一瞻芳容。蔡京不覺失望,遂又呈詩一首。詩云:玉真軒檻暖如春,卻見丹青未見人。
月裡嫦娥終有恨,鑑中姑射未應真。
徽宗見詩,大笑道:“卿有這一首詩,況且又是姻家,自應使卿相見。”蔡京答奏道:“臣而今亦是因著葭莩已得拜望,所以敢以詩請求。”因為徽宗這時把第六女茂德帝姬下嫁蔡京第四子蔡倐,有兒女親家的姻誼,所以這樣說。帝姬就是公主,蔡京改為今稱的。當下徽宗遂傳命蔡京至玉華閣,拜見小劉貴妃。拜見已畢,徽宗酌了一大觥酒,命小劉貴妃道:“勸太師一觥。”小劉貴妃遵旨,起座端酒來敬蔡京,嚇得蔡京連忙離席跪倒在地,敬謹接酒飲了。蔡京也命侍監拿一觥來,自己引壺斟滿一觥,授侍監回敬小劉貴妃。於是徽宗命御侍細樂,奏《蘭陵王揚州教水》調,以助酒興。君臣們復暢飲起來,直飲至三鼓五籌,君臣們大醉而罷。
日月似飛梭一般過去,小劉貴妃已連生數兒,竟是綠葉成蔭子滿枝了,免不得減卻當年丰韻;並且又在宮裡鬧膩著,徽宗便覺心中悶悶,憂鬱之色,見於顏面。蔡京見了,因奏勸道:“人主既然以四海為家,便當以太平為娛。歲月能有多少,陛下何必這等自苦呢?”徽宗聽了這兩句新考語,便作出遊之想。回到宮裡,便召平章高俅,御史楊戩商議道:“朕想出宮遊行,散散鬱悶,只是做了個不自由的皇帝,一出宮去,朝臣們便要議論朕躬許多不是,為散心倒招煩惱了。二卿有什麼法兒,使朕出宮遊玩,不遭諫議麼?”高俅奏對道:“這個不難。
依微臣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