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皇帝挈宗社以受陛下,豈可委而他去?”欽宗答道:“時中謂京城不可守,居此奈何?”綱道:“天下城池,當推都城為最固,況且是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舍此將何往?為今日計,當整飭軍馬,固結人心,相與堅守,以待勤王兵來援。”欽宗問道:“誰可為將以守城?”綱答道:“白時中、李邦彥雖未必知兵,然身為大臣,撫將士以抗敵鋒,乃是大職。”
時中抗聲說道:“難道李綱莫能將兵出戰麼?”綱從容答道:“倘陛下不以臣為庸懦,使治軍旅以衛社稷,願以死報國。”
欽宗即授綱為尚書右丞,東京留守。忽然內侍來奏中宮已啟行。
欽宗聞盲色變,慌忙降御座說道:“朕不能留此,擬同中宮偕行。”李綱泣拜於地,以死遮留。欽宗不得已向綱說道:“朕今為卿少留,治兵禦敵的重任,專責諸卿,萬不可稍有疏虞!”李綱受命而出。宰相仍請帝駕出幸為是,欽宗稱善。次日,李綱入朝,見午門內禁衛環甲,乘輿已駕。綱急呼禁衛道:“你等究竟願守宗社呢?還是願隨帝駕出幸?”幾個禁衛齊聲答道:“我等父母妻子都在此,情願死守。”綱即人見欽宗道:“陛下已許臣留,為甚又復戒行?今六軍父母妻子皆在都城,願以死守。陛下強他們護駕出都,萬一中道散歸,陛下孰與為衛?況敵兵已逼近,探知乘輿不遠,必令健馬追擊,誰可抵禦呢?”欽宗心想不錯,遂不復出幸。禁衛六軍聞悉,皆拜伏呼萬歲。欽宗乃命綱兼行營使,得以便宜行事。綱即整備守戰工具,以備禦敵。得報金兵已據牟駝岡,是為宋廷養馬的所在,距離汴京甚近,欽宗驚慌非常,即召群臣商議。李邦彥道:“都城兵微將寡,勤王兵又都觀望不前,就算有幾路兵奉詔赴援,猶恐被金兵攔路截擊,由是詔下多日,不見援軍人衛,敵兵卻將臨城下了。為目前救急計,舍割地求和以外,絕無善法。”李綱說道:“敵兵孤軍深入,擊之不難,並且裹糧不多,不勝亦可閉城固守。一面催諸路軍星夜人衛,等到勤王兵來,內外夾攻,可以一鼓而滅敵軍,為甚要乞和呢?”欽宗遲疑不決。李綱要緊去登城防敵了。李邦彥、張邦昌猶在帝前動以利害,慫恿求和。欽宗竟從其議,即遣駕部員外郎鄭望之,防禦使高世則,往金軍請和。行至半途,適遇金使吳孝民奉命人城勸和,宋使遂同他偕還。是夜金兵來攻宣澤門,李綱率軍出城迎戰,殺傷百數十人。金兵知有備,且聞徽宗已內禪,遂退去。次日,金使入朝,首先責問收納張珏事,次要宋廷將童貫、譚稹、詹度三人執送金營。欽宗答道:“收納張珏繫上皇朝事,非朕所知。至於童貫等三人,早已罷斥,不在東京了。”孝民說道:“上皇朝事,已往不必計。今請少帝與大金別立誓書修好,即遣親王宰相詣軍前請和便了。”欽宗應許,即問大臣:“誰可為使赴金營請和?”李綱請行。欽宗道:“卿負守城重任,宗社安危,惟卿一人是賴,豈可擅離?”乃命李稅為請和使。綱又奏道:“安危在此一舉,臣恐李稅怯懦,此去有誤國事。”
欽宗道:“一時無人可使,就命稅授意前往,諒來不致僨事的。”接著向稅面授請和意旨,命偕金使同往。稅即偕孝民出城,徑抵金營。孝民先人報告主帥,斡離不傳齊眾將,陳兵南向高坐,宣宋使人見。李稅踏人中營,瞧見兩旁兵土,手中都執著雪亮鋼刀,已嚇得魂膽俱消,就北面再拜,膝行而前,全身發抖,不敢申說請和。斡離不見他嚇得面容失色,益覺藐視,就說道:“宋主都城,破在旦夕,所以按兵暫緩進攻,只為少帝故,欲存趙氏宗社,我恩不小咧!你主君欲議和,當輸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表緞百萬匹,牛馬萬頭,尊金帝為伯父,歸還在漢的燕雲人,割中山、太原、河間三鎮地,並以宰相親王為質。”語畢,出事目一紙授稅。稅惟有唯唯諾諾,不敢措一言。斡離不即派蕭山寶奴、耶律忠、王汭等偕稅人城。不料金人是日又進兵攻景陽門。李綱親冒矢石,登城督戰,募壯士縋城而下,與金兵激戰,自卯至酉,接戰竟日,斬首數千級。
何灌力戰而死,金兵至暮始退。
李邦彥力勸帝依從金議,免得生靈塗炭。欽宗遂避殿減膳,一面命邦彥向民間搜刮金銀,並娼優家的現款,也都括借殆盡,只湊得黃金二十萬兩,白銀四百萬兩,民間已空,尚不足十分之一。李綱人對道:“金人所索金銀,竭天下與之且不足,何況都城呢?況三鎮,乃我國的遮蔽,割之何以立國?就是遣質,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宜遣辯士,姑與他商議,勿遽決定,稽延數日,等到勤王兵四集,他知孤軍深入,恐怕截斷歸路,雖不得欲,亦將退去。到那時與之訂盟,必不敢過分苛求,並且和議亦可